他想要喝水,唤了好几声,刚要马处声来,却想到自己并非身在军营中,这里没有日夜守卫的哨兵和军令如山的纪律。他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想要接着睡去,无奈口干舌燥,像刚刚进行了一次急行军。他翻身起床,却发现外衣都已脱去,他摸着黑找到了衣服,又点上了放在桌上灯。
他举着灯打量着屋子,这是一间衙门里的空屋,屋内除了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和床以外,别无他物,墙上挂了一幅字,一个大大的“廉”字,却没有署名或是盖印,字体苍劲有力,落笔处的力道更像是渗入了纸背,陆允不禁啧啧称奇,想要去触摸,但酒醉让他左右摇晃,他还是打消了念头,出门去寻个有水的去处。
屋外空荡荡的,院落里倒是有一棵树,那树小的很,像是刚刚栽种,又或是去年的死树,大雪盖着枝头,根本看不出模样来。陆允打了个冷战,随便转了个方向,他绕来绕去,终于看见了门口堆的柴火,那柴火被大雪盖着,只露出些树枝,他一开始并不能确定,走近时,他摸了摸,高兴的点了点头,摸着一旁的门便入了厨房。
厨房里只剩下一些冷饭放在橱子里,看来这里还是有人住的。陆允暗自想道。他放下灯,便从一旁的缸里舀起一碗水,咕嘟喝了一口。
“痛快。”陆允喊道,又接连好几口,直到觉得自己有些清醒了。
忽然,一串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步履蹒跚,像是个老人。他一边走着一边喊。
“谁啊?”
陆允探出头去,只见一个老人拎着灯笼正朝厨房走来,陆允答道:“老人家,是新上任的知府,陆允,吓着您了。”
老人听见声音,走到近前,将灯笼举起,照着陆允的脸,端详了半天,像在拿洞照着深不见底的地洞一般。老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原来是将军,”老人跪倒在地,“小人不知是将军,惊了将军。望将军恕罪。”
“老人家请起,”陆允去扶老人,“我口渴了,想找些水,也没人搭理我,我就自己出来了。”
“这府衙好几年没人住了,”老人领着陆允又进了厨房,“这上一个来住的还是李老爷,那时候这晋国还在。”
老人从橱柜里拿出一支大蜡烛,放在一旁的灯架上,点着后罩上了灯罩,屋内立刻亮堂起来。
“将军想要吃些什么吗,小人给大人做,”老人指着外面,“小人给大爷备了些腊肉,都是小人自家腌的,就埋在外面的雪堆里了。”
陆允哪有肚子再去吃那腌肉,只得推辞说酒醉没有胃口。
“对了,老人家,怎么称呼?”陆允问道。
“小人姓洪,单名一个福字。”
“老人家的名字真吉祥啊,”陆允又舀起一碗水,想要喝掉,“在府衙当差好多年了吧?”
陆允把水放到嘴边,洪福却拉住了他。
“将军,醉酒喝凉水可不好,”说着便去灶边生火,“小人二十多岁便在这府衙当差了,一开始是个文书,一做就是快三十年,后来眼睛不好使了,李老爷便让我做了个府衙的管家。”
陆允蹲在洪福身边,给他递上柴火,洪福感激的接过,连声说谢。
“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赐教。”陆允想到洪福总是叫自己将军,心下有些疑惑。
“将军请讲。”洪福往里扔着柴火,火光一点点的映红了二人的脸。
“为何你一直称呼我为将军?你认识我?”陆允问道,他觉得脸上开始发烫。
“将军不认得小人,小人可记得将军,”洪福接着说道,“那年魏国入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