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人撂下这句话就要走, 她忙跟着跳下车,快走两步到他身旁, 看了看前后没人,咬着牙低声说:“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时因停下步子,顿了下才转身看她。
萧成钰的身高在男子之间占中等,虽不出众, 但也不算矮, 只是在这人跟前却低了大半个脑袋, 明明他面色平淡, 却让她觉得自己平白矮了一截。
她平日里虽也没什么高高在上的癖好, 但就这般被居高临下, 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遂闭了嘴,往后退了一步, 见他没回答,一时无言, 便避开他的视线, 垂眸看到他袖口的血迹, 问:“你刚才那样, 没什么大碍吧?”
段时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平静地答:“没有大碍,这段时间以来胸中郁结,吐出来就好了。”
萧成钰点点头,语气略平了些,又问他:“你到底想要怎样?”
段时因凝眸从她光洁的前额看到她微抿的薄唇,最后重新落在她垂下的眼睫上,平静又认真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拜入师门是祖父决定的,进了师门之后是师父做主,离开师门我又遇到你,心中想的便只有你一个,你今日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至于以后……我总该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他语调不高,语气郑重,语速不徐不快,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大约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出口的,听在成钰耳朵里,让她不由心中一窒,本来要问什么,也突然给忘了。
她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他的眼睛,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两人之间一时无言,沉默下来。段府门房看到是自家公子回来,放开门栓,吱吱呀呀地推开了大门。
萧成钰轻轻吐了口气,觉得脑子乱七八糟,跟这人一对上就什么也思考不了,已然成了个智障,她按了按太阳穴,“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说罢,转身离开。
段时因站在大门外的石狮旁,门头的烛光落下,将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瘦长,一直投到马车车轮下。
萧成钰上车坐下,盘腿闭着眼捏着自己的眉心,马车晃动,掉了头往两条街外的平王府去。片刻之后,车外的无方说:“殿下,段府那位公子还在外面站着看着我们呢。”
萧成钰脑袋膨胀,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时候跟朱易学来个长舌头!给我闭嘴!”
无方识趣地没再接话,没多久,外面响起一阵马车轱辘声,与他们的车子擦肩而过。
无方看到对方马车上段府的标志,正想开口,又怕被嫌弃,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路出巷,走上街道,外面的车轮声越来越大,马车都是成群结队地往南走,正好和他们相对而行,宽阔的街道上除了车轮声就是车夫甩鞭子的声音。萧成钰终于觉察出不对,她掀开车帘往外看,见都是五品以上官员的马车,看样子应该都是从宫宴上出来的,但互相之间没人说一句话,车夫都是小心掌控着马车,车速不慢地往回赶。
今夜无月,萧成钰往天上看了看,问无方,“这会儿什么时辰?”
平王府距离宫城较段府更近,所以是往回走,无方稳稳地驾车逆流而行,回道:“大约酉时三刻。”
萧成钰一听,更觉得不对,她虽然好几年没在京城了,但也记得除夕宫宴要闹腾到子时,从来没有这么早散场过。
她掀开车帘,朝着北边皇宫的方向看过去,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