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钰回头,就看到萧成珺颠着一身肉跨进偏殿,一脸弥勒佛的笑容,不管怎么看都是良善无欺。
若在以往,成钰大约会笑着和他寒暄几句,可亲耳听到“醉翁”口里说出来的话之后,她可没有那么宽阔的胸怀去伪装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要彻底撕破脸皮还不至于,便只是淡笑着对他行了礼,叫了声“四哥”。
而萧成珺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跟这个聊两句,跟那个寒暄两句,转眼之间殿内便活跃起来。
又等没多久,皇帝终于姗姗来迟,在御座之后坐下,还未说话便先咳了几声,刘朝恩跟在皇帝身旁递过去一块明黄的帕子,皇帝接过去捂着嘴偏过脑袋又狠狠地咳了一阵,这才将帕子掩下,清了清嗓子。
萧成乾面露担忧,“父皇可是身体不适?”
皇帝面色淡淡地说:“近些日子下雨变天,一点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
萧成珺同样一脸忧虑,“天下重担都压在父皇一人肩上,父皇定要注意身体。”
萧成钰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在皇帝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嘴巴闭成了河蚌,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皇帝淡淡道:“今日让你们过来,是交代你们些本次大考之事,你们三人既然都已接触政事,就该为朕分点忧了。”
三人各自分工分派完毕之后,皇帝将萧成钰留了下来。
萧成乾用眼尾瞥了她一眼扬长而去,萧成珺笑呵呵地对着她点点头后离开。
自从除夕之后,这是父子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皇帝站起来负手在御案之后来回走动,间或轻咳一声,良久才转身看着成钰,面上意味不明地道:“数日之前皇后在南苑行宫之中遇刺了。”
成钰倏然抬头,这表情落到皇帝眼中却让他松了一口气,说明老七并不知情,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她复又垂眸,“那不知母后可有伤到?刺客抓到了吗?”
“皇后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刺客逃了。”
成钰淡声道:“南苑行宫外守了那么多禁军竟然能让刺客混进去,看来闵大统领有失职之嫌啊。”
皇帝听着这略带讽刺意味的话,盯着她垂下的眸子看了良久,冷声道:“此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语罢,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成钰一撩衣摆跪了下去,看着刘朝恩又递上来一块帕子,嘴唇动了动,问:“父皇当真没有大碍吗?”
皇帝将帕子握在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身为萧家血脉,大燕的江山社稷于你便有一份担子,过往之事不管谁对谁错,朕一概不再追究,至于皇后……”他顿了顿,“大燕的天下有皇后一份功劳,朕没有忘记,是以你也不必将朕看做忘恩负义之辈,她虽然图谋不轨藐视皇威,朕却不欲再与她计较,皇后的凤冠朕会为她留着,至于你……以后权当没有这个母亲……”
这大概便是皇后最终想要的结果吧,她唇角勾起,又废了一番功夫才将那抹嘲讽压下,道一句:“儿臣,谢主隆恩。”
一路穿过长长的宫道,踽踽独行,至一道连廊门前,她停下脚步回头看静静独踞的宏伟皇宫,她明白,从这一刻起,她才完全彻底地踏上了那一条不归路。
……
走到南角门内,萧成钰已经能看到段时因在长长的门洞外等着,她正要快步走去,角落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穿着深蓝色内侍服,却是个生面孔,她并不认得。
成钰皱眉,不等她发问,太监已经先跪下磕了个头,这才主动解释来意,陪着笑脸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