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即便已经有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却因保养得当, 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如今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
皇帝一身明黄细绸中单, 靠在矮榻的引枕上闭目养神,间或轻咳一声, 听着郑贵妃的哀哀切切, 心中却在想着, 若皇后能如郑氏这般识时务,在他面前服一服软,他们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搞得两败俱伤。
可他转念想到皇后跪在他脚下拉着他的衣摆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模样,自己先摇了摇头,要皇后开口向他服软,下辈子吧。
他睁眼看着郑贵妃,目光却有些冷淡:“乾儿又是听谁说朕病了?”
郑贵妃止住哭声,流着泪,眼中带着诧异和迟疑,“乾儿……乾儿听皇上宫中的太监说的……”
“哪个宫的?”
郑贵妃心中不安,喏嚅道:“……两仪殿。”
皇帝盯着她沉默片刻,略略抬高声音:“来啊……”
今日刘朝恩不在,陈全应声而入,便听皇帝道:“去,查一查是谁在外面散布的谣言,问问他朕病得有多重,竟然能惊动到后宫深处秋英苑的郑贵妃亲自来问候。”
陈全应下,正要出去吩咐,皇帝语气波澜不惊,又道:“问了之后再点一点他一个屋住的都有谁,也不必来报,直接一起打死了,让太极宫的人都去瞧瞧。”
郑贵妃身子一软,一手支地,一脸惊恐地看着皇帝。
陈全躬身退下,皇帝重新闭眼,淡淡道:“朕本是觉得你在朕面前一向坦白直率,在后宫里有些小手段自保或者立威也无伤大雅,可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染指的,你做的事情,朕不在意并不意味着朕不知道,你进宫这么多年,却一丁点的长进也没有,甚至几个月前的事情你也没有吸取任何教训,”他顿了顿,“……这太极宫里,以后你就不必再来了……”
郑贵妃面色巨变,还欲辩解,皇帝将话说完:“……若你当真是为了乾儿好。”
她一脸惨白,嘴唇抖了抖,求情的话却一个字也没敢再说出口。
陈全出了两仪殿大门,远远便看到一个背影往外走,但因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他问在门外值守的太监:“方才是谁来求见?”
太监躬身回道:“回禀陈公公,是平王殿下,不过许是没什么大事儿,今日陛下吩咐不再见人,奴婢就将殿下拦下了。”
陈全一听,脸色难看,直接一耳光抽了过去。
小太监被打懵了,扑通一声跪下捂着脸磕头,“奴婢……奴婢不知何处做错了?”
陈全压低声音冷笑说:“什么钱也敢收,你的脑袋当真是在脖子上安腻了,别以为你们平日里做的事情主子不知道,只是主子仁慈,以往不想跟你们计较,你们却开始蹬鼻子上脸了,陛下原话到底是怎么说的?还用不用咱家给你重复一遍?”
小太监吓得一脸惨白,咚咚地将脑袋磕青了一片。
陈全一挥手,厉声说:“还不赶快将人给我追回来!”
……
张昭宗派人将何茂才的尸体抬回汴京府,将那封从何茂才租住的民舍里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