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鑫法厌诸会计多嘴多舌,大队办公室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竹器厂厂长和冲头等都在,混小子又猴急状的追问,如果说了传出去影响很难收回,他正要开口阻止。“阿法……”突然外面有人哭叫进来,看见俞鑫法,不顾里面的人,拉起他的手就走,嘴上一个劲地埋怨:“我说阿法主任,都是你让根生落水,染上的毛病又发作了,昨晚叫了一夜,同调窝鸡娘样不安耽,早上起来,浑身皮肤都是饼块,脸肿得好做魁星菩萨了,老二叶生肯定也很快会发起来的,你叫我两个儿子还要不要讨媳妇生孙子的!”闯进来的是根生妈,根生兄弟俩都是正劳动力。
“‘疯斑!’”前一腔都不是平息了,怎么又起来,是不是嘴巴不忌的缘故?”俞鑫法不忘记拿药箱,跟何力伟等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得去看看。”
“等、等、鑫法,我也去,怕根生复发是起头,这挖河泥染上的毛病,又会风样在全大队传开来,怪不得我那宝贝囡孙毛毛这几天总是叫身上痒,我又得拿出立桶用土毛纸熏……”蝉姑心慌脚乱地跟出。
诸会计绉眉头叹气说:“罪过,这倒霉的事还真了不断哩!”
盛玉成此时发现,屋内好多人都纷纷离开,在座的几个社员也坐立不安,无缘无故抓痒,更有是挨墙壁搓背,惊讶问:“什么病?瞧你们个个都条件反射不安宁?”
何力伟原本见俞主任看病去站起正要离开,盛玉成的问话和眼前这些人的状态,不禁也笑道:“诸会计,这是怎么回事?”
奇怪,诸会计同样抓耳搔脖,他蹙眉绉眼气呼呼说道:“刚才你们不是在问,臭秀才的咒语灵验,就是这桩事嘛,挖城河泥时感染的!凡是下过城河沾上河底泥浆的社员,个个都生这种病,皮肤块打块窿起,那个痒啊,一等一的好汉都熬不住!好像会传染的,要不,蝉姑孙子毛毛哪会发。”
“蝉姑阿婆说什么立桶蒸土毛纸熏的咋回事?”盛玉成问。立桶是这一带孩子能站不能走时,人让他站立的桶,里面有栅板,栅板下空处冬天可放炭火,孩子不会受冻。
“这是土办法,孩子光身站在立桶里,下面用土纸焚烟熏,有的是烧锅开水倒在脚盆里热气上来蒸,仿佛撞鬼的,连医生都看不好!”
“这也太迷信了!”谢家华更来兴致。
诸会计脑子还灵清,他边抓边否定,谨慎道:“秀才无非是老脑筋,什么钱王爷的,根本与他说的是两嘛子事,我们是碰上长毛的尸骨受感染的!”
盛玉成接问:“长毛,不就是太平军,洪秀全反清闹革命的战士,已经过了百年多,咋会留下白骨在城河里的?你们又是怎么碰上的?”
“还不是缺肥,那年我们在城墙上扩地,这些都是多年的干黄土,生硬,板结、颗粒多,需要掺河泥翻熟。理讲应该挖流径我们田家桥一带仁塘河的污泥,这是城里下水道直接排出的污水沤积肥足,很适合蔬菜种植。但量总是这么一些,且每年冬天都挖,这次新垦的地有十亩多,要加厚厚一层,就寻思到从来没有动过的城河泥。想想也是,这么多年从未动过,总有腐烂沉淀老土,于是主任组织大家去挖。社员们积极性很高,为了快速,预先把一段河的两头封堵住,抽干水,好哇,露出陈年积存的河泥在阳光下乌黑黑发亮,肥,肥得很!社员们高兴极了,一个个跳下去,卷起裤赤脚踩在污泥里你担我挑的,谁知动工没多久,河底泥里挖出一大堆尸骨!此时大伙慌了,俞主任急忙汇报街道,街道觉得事件重大,告公安,公安派人来看,见都是人的遗骸,有臂腿骨盆骨胸肋等残体断肢,更可怕的还有一只只骷髅头,这些骨骸层层相叠,里外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