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这天正睡得香甜,耳边突然传来几声仿佛震雷般大叫,一下惊醒,随之而来的是满身的怒火,狂涌上头,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出去教训一干扰人清梦的坏小子。
虞氏从门外进来,按着鹿鸣的肩膀,轻声道:“夫子出事了,你快去。”
鹿鸣听了,一下倒是愣住了,没睡醒的怒火眨眼消失云散,等出门问清楚,知道“老夫子上吊了,这会儿只有最后几口气了”,不仅火气没了,倒是一股冷气从脚底直钻进心头。
又得知,夫子这会儿让人叫了几个学生前去,“恐怕是要交代后事了”,便急匆匆跟着来喊他的小子而去。
到了夫子屋内,只见昨夜还活蹦乱跳,将鹿椿厘正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的夫子,此时脸色蜡黄的躺在炕上,身边有几个小子围着,听他一句一句往出蹦话。
这时众小子见鹿鸣来了,急忙将他让到夫子跟前叙话。
要说夫子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喝什么,小子们想破脑袋估计也不知道,但要说夫子和小子们中的哪个关系最好,都会将手指向鹿鸣。
因为鹿鸣这小子,在大家伙在一起时,是一个混赖的小流氓,无论是斗嘴还是打架,那都是行家里手,但是在人前,在大人面前,惯会装乖孩子,装孙子,所以哄得夫子最是喜欢他,无论人前人后都是称赞有加。
果然,刚才还一副就要咽气的夫子,看着鹿鸣到了跟前,连那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手在炕上抓着,头往起来昂,竟然是要坐起来。
这一来可吓了身边的小子们一跳,就是身后的大人们也是怪叫连连,急忙上前扶着倚在墙上,看着还没咽气后,赶紧让开身位,让夫子和小子们说话。
鹿鸣也是吓了一跳,这时只见夫子摇手招呼,便爬上炕,凑近了夫子。
只听夫子断断续续地说道:“长生啊我知道你生性疏懒这或是因为你早年父母双亡与我老头子亲近也是这般你贪玩成性又爱诉诸暴力虽然一时爽快最后恐遇到大祸我走后你无人教导日后遇到险境遭遇困苦我有一言送你‘自暴者不可有信也,自弃者不可有为也’你可千万记着记住了”
一言说完,人已经不行了,出气多于进气,抽搐了一番,最后盯着屋顶,就这么死了。
这时便听见屋内响起阵阵哭声,鹿鸣转头看去,见昨晚挨打的两个小子哭的最是伤心。一时想到夫子往日的音容笑貌,想起夫子给他讲的那些故事,又看见神色凄惨不肯闭眼的夫子,泪腺涌动,大哭了起来。
夫子在村内地位超然,虽然大伙儿口头都说“读书不如捕猎”,但是教化之恩,不能用言语说清,往日跟着夫子读过书学过字的小子们的家人,请了厘正过来安排,将夫子安葬了。
这件事情忙完,已经下午了,鹿鸣来不及休息一时半刻,便跟着虞氏来到村头的比试场地,今天还有第二场比试——射箭。
根据规则,两场比试的第一,如果是同一人,便即刻名入选,如果不是,则由厘正和几位耆老商量一个出来。
鹿鸣一来便看到大树下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枚木牌,知道待会儿比试结束后,胜出者的名字将被刻在此牌之上,这也是衙役小卒的身份之物,以后入城进衙都要用到,很是重要。
正在鹿鸣打量之际,一群小子簇拥着鹿正来到了现场。
“亭长怎么还不来呢?这可再没办法了。”
鹿鸣心里暗自思量着,知道按照传言中鹿正百发百中的射箭水平,下午的射箭比试,基本没什么意外了,加上昨天举石第一的成绩,都用不上,商量时借助厘正的身份了。
鹿鸣在心里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