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家在一个叫进士第的院子里,由三间屋子组成。院子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不过只有两进。前院大一点,大概50平方米;后院小一些,大概35平方米。两个院子合起来只有二十多个房间,每个房间大约十多平方米,却住着二十户,以至于大堂都住着人。院子里没有种一点花草,本来能种花的地方都堆着杂物或家具。于飞家有三件屋子,两间位于后院左手边,一间位于前院大门右手边。虽说有三间屋,可最大的一间屋子只有12平方米,是他父母的卧室兼客厅。屋里占据最大空间的是一张八十年代的床,床有三面屏,四根柱子支撑一个画着各种彩色图画的顶,从顶和柱子的结合处垂下一个发黄发黑的蚊帐。大床前半米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一个14寸的电视机。大床左侧放着两只白色的塑料椅和一只棕色的合板茶几。在床与塑料椅之间是一条窄窄的过道,通向厕所。这个厕所是父亲在用木板隔的,里面摆着一只马桶,这只马桶由于妈在凌晨提到院子大门口让人倒走里面的排泄物,清晨再提回来。于飞的房间紧紧挨着父母的,只有6平方米,以前是个储物间,只有在墙壁上靠近屋顶的地方开着一个长宽20厘米的窗,于飞常常苦于学习时房间的光线不足,可他又舍不得开灯,就着昏暗的光线学习,竟然没有近视!于飞的床是由两条长板凳上面铺上数根长短不一的木板组成,同样挂着一个发黄发黑的蚊帐。桌子只有三条腿,必须靠墙摆放,每次在上面写字都要十分小心,一旦双手作用力放在没有桌腿支撑的桌面上,桌子就会翻。上了初中以后,于飞就不到父母的房间上厕所了,他跑到巷子口的公共厕所上。后来公共厕所重新装修,再进去就要收费2角。于飞只能把问题尽量留在学校解决,晚上要上厕所,他宁愿跑二十分钟到免费公共厕所上。有一次他吃坏了肚子,腹泻不止,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对排泄的控制力,在去厕所的半路上拉了一裤子。从那以后,于飞吃东西十分小心,就怕吃坏了肚子。如果又出现腹泻这种情况,他会使用家里的马桶或花两角钱就近解决,再也不会舍近求远长途跋涉去上免费厕所。
于飞的父亲是餐具厂副厂长,他的上司是厂长,他没有下属,也就是说,厂里只有于爸和厂长两个人。于爸工作相当轻松,主要就是看报喝茶聊天,只是工资太少,才550元。于爸49年出生,与祖国同龄,共同走过风雨,共同见证历史。他是在文革前一年入厂,奋斗了33 年,从学徒工到车间主任再到副厂长,他的坚守终于有所回报。而他当年带的一个徒弟小孙则在十多年前离开了餐具厂,到社会上打拼,现在办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餐具厂,还请于爸去帮他管理生产,每个月给于爸1000元工资。得到小孙的聘请,于爸的月收入将达到1550元,这使得他十分高兴,拿出孔府家酒与于飞对酌。
于飞家第三间屋子也只有6平方米,兼作厨房与餐厅。屋里有张一平方米左右的圆形折叠桌,桌面的红漆已经磨损得几乎殆尽,只有零星几块还顽强的坚守阵地。桌面露出原来的木纹,可经过时间的洗礼,颜色已经面目全非,变成黑色,还有点发亮。桌腿是铁的,倒是漆成黑色,只是黑漆已经荡然无存,全身爬满铁锈,咋一看去,反倒是红色的。虽说这间屋子是于飞家的餐厅,但除非出现刮大风下大雨等极端恶劣天气,否则于爸都会搬着桌子到院子里吃饭。一则院子里通风透气,空气好,又有自然风,比电风扇的人造风不知强多少;二来也利用一下院子里其他户的灯光。于飞读到五年级搬桌子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于爸左手把酒瓶放在于飞刚摆好的桌子上,右手又摆上两个酒杯。于飞有点不解,于爸示意都斟满。
“爸,这是……”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