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榻上的我也时常反思那日下的命令,也能大概猜到那件事会在外面造成什么样的风波。
不过,有一堵高高的墙隔绝了所有的杂音,那便是我的父王。
记得我悠悠醒转的时候,进入眼帘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满眼血丝的父王,一个是双眼红肿的姒。
当看到我醒来时,父王笑了,姒又哭了。
“湦儿,有褒姒在你身旁守着,为父的心便能安了。”父王只说了这一句便起身回宫了。
姒没有去送父王,只是很本分得拜别。等她再起身,就剩下四目相对,互相长久地凝望着。
“渴”我打破了沉寂。
姒听了脸一红,急忙取来了水,坐在榻边一口口喂我。那只是普通的温水,但喝在我嘴里却比蜜还甜。
她拿着银匙喂了我三口便不再喂了,看着我还没喝够的表情,“噗嗤”一笑,终于也开了口:“夏医师嘱咐了,殿下醒后水不能多饮。”
我本想点点头表示认可姒的话,却发现全身一丝力气也无,从而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趴在榻上的。下巴那里虽有软枕垫着,也仍然感到微微发麻。张张嘴说说话还勉强可为,想动动头部甩甩胳膊却有些难了。怪不得姒被我还要喝水时的样子逗乐了,那样子想必和巢里待哺的幼鸟极为相似。
至于为什么上半身包裹着医布,为什么趴在榻上,我真是不愿意让身体回想起来。
“疼”这个字吐得比之前有力多了。
“唉忍忍吧。”姒看我都疼得出汗了,从旁边又拿来干巾给我轻轻擦着,边擦边柔声说道:“殿下昏了三日,烧了三日,牙咬得死死的,连口水也喂不进去,伤口也只能外敷。还好今早烧退了,那这伤也就好一半了。”
“原来几日便能好,看来伤得还不重。”听到姒这样说,我心里有了数。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趴就趴了三十多天。
“哒哒哒”轻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股熟悉的香风袭来,我便知道是姒回来了。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很像莲花的清香,又有些桂兰的甜馨。
一个月来,姒每日都尽心呵护着我,由于夏季闷热,她专门向夏医师请教了照看的方法,而且更是亲查医典自创了许多让我眼前为之一亮的药膳。背上的伤也在她的精心伺候下好了七八分,虽然我已可以下地,但为防止伤口复裂仍是大多时候趴在榻上。
“今儿又给孤做了什么美味啊?”我笑着抬起头看向坐在榻前的姒,却发现她两手空空,双眼忧郁地看着我。
我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出了事,连忙问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殿下,这件事本不该由姒所说,但如果姒不说殿下定会责怪姒。”姒起身坐到了榻沿,一边察看着背上伤处一边柔声说道:“宫里有相熟的女侍私下和我说,王上今日下了早朝刚回宫就吐了一口鲜血”
“什么!”我大惊失色刚要起身却被姒急忙止住了。
“殿下,殿下!”姒焦急得说道:“殿下请稍安,夏医师已去诊过了,说是由于一月来王上心忧殿下之伤生了内郁,这口血吐出来反而还好些。”
父王这一月来每日都会看望我,和我聊一些家常的话却从不说朝堂的事,最多就是谈了谈给太傅、褒洪德、嬴开甚至姒赏赐的事。他虽然每次来都会满面笑容,但看到他竟白了一半的头发,我便明白他心中之忧事已多的不能再多。如果因为我的伤让父王病上加病,我真是愧为太子,更无颜做他的儿子。
“哦呼”我长长得舒了一口气也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