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临终的时候,我就陪伴在他身旁。
他走的很安详,口中一直念着我和母后的名字,最后那一刻,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似乎是看到有一扇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那门后站着的,想必是等待他多年的王后,我从未谋面的母后——齐姜。
他是笑着走的,而我已哭晕在旁
那时虽是夜里,但宫里宫外却是灯火通明。
白幡挂满宫墙,天下皆为缟素!
所有的宦官和侍从们都手忙脚乱地准备着葬礼的器物;百官在得到音讯后披着素白麻衣,来到王宫外伏地哭嚎;留守在京的虎贲封闭了所有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国人们听到了丧钟九十九响,皆是面色悲戚地扶着房门,泪眼看向王宫。
父王的葬礼被安排在了四十九日后的二月廿日。
这些日子他躺在冰封的七重棺椁里,接受百官及万邦使臣的祭拜,而醒觉后的我则一直守候在他的棺椁旁,不言不语,日夜哭泣。
宗周历代先王的陵寝都集中在骊山。
骊山西面有一处可并排通行四乘马车的巨大洞口。从洞口进入,一直往下行走九百五十丈,便可以看到一个长九里宽五里的天然洞穴。
先祖武王曾在那里建了一座墓城。
墓城依洛书九宫与周易八卦而建,内部设有一个阵法,取名为九天八卦阵。穆王之后,便再无一人懂得破阵之法了。八处敞开的城门,可随着城墙依暗河变换方位,任何人进去都会被困死其中。
即便是我,送父王入葬时,也只是站在墓城门外,看着八匹御马拉着父王的棺椁,缓缓消失在墓城中。
周王无定墓,马最终累死在城中何处,何处便是坟茔了。
不论是父王的葬礼,还是三月初六新王即位的大典,我都是在一种木然无神地状态下度过的。
太宰虢季病倒了,太师尹吉甫代天为我赐王弁。
诸侯中哪些国家来的是主,哪些国家来是臣,我也全然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便是,经过太宰和三公们的商议,他们为父王定下了谥号,这是对他一生最庄重的总结。
三月廿八,这是父王牌位进入宗庙之日,他的牌位被安奉到了第二穆庙。
那一日举行了盛大的典礼,但在我眼中却是一片虚无,只听到大病未愈的虢季用颤抖地声音,昭告四方:
“先王姬静,圣善周闻,能布令德,哲惠昭布,重光丽日!得天之授,享谥为宣,讳称宣王!吉时入庙,庙位二穆”
子长对我没用什么好的言辞来评价,却对父王的评价十分中肯。
他在《史记》中曾写道:“宣王姬静,脩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
这一年的夏天很是燥热,自孟夏开始便是烈阳横空。
仲夏五月初九,虢国公、宗周太宰虢季,薨。
虢季是父王的肱骨老臣,在一个炎热的午后便随父王的脚步而去了。
我将太宰的位置交给了他的长子虢公翰。虢公翰如今已至不惑之年,敦厚本分。每当与他交谈,我都能想起那个整日与父王商议政事的老臣虢季。
或许这就是父与父、子与子、君与臣的一种延续。
孟秋七月卅日,褒国来信。褒侯,薨于六月初三。
听到消息后,我感到脑子又木然了很多,也不知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洪德。
洪德终究是要知道这个消息的,不仅是因为褒侯是他的父侯,另外的原因则是,他需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