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爱卿,月前寡人便命你再赴周原,处理大旱之事,可是又遇到了什么难处”我坐在王座上问向跪在殿前的虢石父。
几日不见虢石父,我发现他竟然苍老了许多,可见周原灾情又严重了不少。
“回王上,确有难处。今年这大旱着实诡异,据周原一些老农讲述,先王之时也发生过几场旱灾,但也仅是稍欠收成,国人还能存下来年的谷种。而今年,渭水、泾水与洛水三条河流的宽度竟不足往年的三分,所以这次大旱也是几十年来最为严重的一次,明年的谷种怕是需要从王室仓廪中划拨了。”虢石父仔细答道。
我闻言皱了皱眉,又问道:“国人明年的谷种若缺,自是可以由王室划拨。不过,国人们家中所剩余粮,能否熬得过那青黄不接之时?寡人不是已经依照你的主意,挪出十万石粮食赈济灾民了么?这些粮食可还够用?”
虢石父听了我问话,满脸悲戚地说道:“王上,十万石救灾之粮虽多,但又如何养得了十万户受灾国人啊?微臣之前思虑不周,还请王上治罪!”
“什么!十万户?”我闻言一惊,握着王座扶柄的手紧了又紧。
宗周全境共有四十万户,按一户六人来算,可达二百四万人丁。丰镐二京有十万户,而周原上则有三十万户!这三十万户国人,是我宗周的根本。如今周原之上竟有近三成国人受了灾,这让我如何不吃惊?
宗周称量分为铢、两、斤、钧、石。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三十斤为一钧,四钧为一石。也就是说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十万石粮食看似不少,却要平均分给十万户受灾国人。也就是说,每人只能领到二十斤,合共三百二十两的粮食罢了。如果按每人每日四两吃食,一个人的粮食也仅够维持八十余天。可想而知,这十万户受灾国人,已很难活到明年夏初收麦之时。
“虢爱卿,十万石粮食秋末便运了过去,即便不够用,但也应该能维持到这月月底。难道,周原上已有了饿殍不成?”我想到了一个极坏的情况。
虢石父叹声回道:“唉往年虽欠收但也总好过颗粒无收,而今年却是赤地千里,原本国人可以靠着赈灾粮食和野菜谷糠,支撑到岁末,可是未在户的庶人却没有多余的粮食吃,据此次微臣从周原带来的消息,已有近四万庶人饿死在荒野。冬日冻土硬如顽石,庶人们不敢糟蹋农具,就近找个山沟,便把那些饿死庶人用雪草草埋了。”
“近四万饿殍?都是庶人?”我再次吃了一惊。即便是庶人,那也是人,他们只是地位卑贱而已,不应遭此横祸。
“王上,微臣此次回来是想恳请王上,再拨赈灾之粮,救救周原的国人和庶人!”虢石父高声呐喊,对我拜了再拜。
“不论国人庶人,都是我宗周的百姓。他们遭难,寡人怎会见死不救?虢太宰,宗周仓廪还有多少存粮?”我心知事情紧急,向太宰虢公翰问道。
“回王上,前些年多有丰饶,现如今宗周仓廪,还有旧粮五百万石,如果算上秋末周原其他丰地运来的新粮,总数可达六百七十万石。”虢公翰细细回道。
听到虢公翰的回答我心中也安定不少,想来这些存粮足够应对这场灾祸了。
“能否拨出五十万石粮食,以赈灾民?”我又问向虢公翰。
“王上,如果只是拨出五十万石倒也无妨,只是”虢公翰还想再说些什么。
“既然能拨出,便拨出好了,至于军中所缺的那部分粮草寡人会修书给晋侯,今年晋国是大丰之年,让晋侯把明年的贡品全部折算成粮草,届时以充军用。”我知道虢公翰想要说些什么于是便抢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