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草木犹绿,小湖上荷叶未枯,碧青的几团连成一片,水天相接,何其赏心悦目。
长廊尽头的水榭里已摆好了矮桌,茶酒、瓜果陆续端上,自此处延伸而出的小凉亭上正有优伶翩然而舞,清扬的乐曲飘荡其中,岸边泊了条小船,那乐声竟是自船上传出的。
众人相继落座,一面饮酒一面闲谈一面赏舞,甚是惬意。
来客里带家眷的并不少,但闻芊的存在无疑是比较惹眼的,其一在于她的身份,其二在于杨晋此时的身份,于是酒水没喝多少,收到的目光倒是不胜枚举。
周围之人尚在闲谈,闻芊漫不经心地打量那边的舞者,啧啧道:“这舞跳得还没我好看。”
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唐石,于是悄悄提醒杨晋:“唐大人在往这边瞧。”说着已贴近他了一些。
带着温香的腰肢触及他手臂,杨晋正要皱眉,闻芊若无其事地给他斟了杯酒,压低声音,“段公子,自然点。”
“你是在演风流才子,不是黑脸关公,能不能稍微浪荡些?你再这样,我可没法保证套不套得出唐石嘴里的话。”
杨晋自然发觉唐石在打量他二人,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沉默了下,等闻芊把酒杯递到手边时,忽然满不在乎地轻轻一笑,随即探出两指来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并迫着她不得不往自己身上靠。
“这竹叶青香醇,本公子赏你的。”
说着,便神色轻浮地将那杯酒水凑到她红唇边。
指腹带着些许力度,连酒也无端变得辛辣起来。
闻芊登时便怔了一怔。
那双满含戏谑与轻佻的星眸直直看进她眼里,在俊朗得有些过分的眉目下,显得愈发的放浪不羁,竟有几分像个桀骜不驯的世家少爷。
委实没料到他如此配合,而且还“举一反三”,演技居然让人挑不出错来。
闻芊暗自叹服,然后很快,她便发现,杨晋耳根往下的位置渐渐泛红,并迅速的扩散开去……
“……”看样子是高估他了……
尽管意外,闻芊反应倒是很快,当下用力挣开,故作难堪地别过脸,杨晋则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倒酒自饮。
这场被逼无奈,心有戚戚,欲说还休的戏演得很是成功,在座的所有人都带了些别有深意的神情悄悄对视。
——想不到这个姓段的居然是如此放荡之人。
——简直色中饿鬼!
——只委屈了闻姑娘……
众人各有感悟,而此时此刻戏中的两个人却各自看向他处,心里均是一阵别扭。
正好石亭中一曲结束,乐伶收了势,站在原地弯腰欠了欠身,刚准备再起一段,人丛中不知是谁突然开口:“要说歌舞怎能少得了听雨楼的闻姑娘,难得今日姑娘也在此处,不如来上一曲,让大家开开眼。”
一群围观看客皆带着想替闻芊早日脱离段某人魔爪的心思,立时纷纷附和。
杨晋本就有此打算,正愁没个台阶,当下放了酒杯,含笑道:“光顾着看舞,倒是忘了,闻姑娘此前一听说要来唐府祝寿,还特地备了好几首曲子。”
闻芊心里暗骂:真能给她挖坑,他什么时候说要弹好几首曲子了?
饶是如此,脸上还得带笑,盈盈起身,朝一干人等施施然道:“各位大人过奖,事出突然,准备得仓促,若是不嫌弃,闻芊就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