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闹腾了半天,身体上俩人都很累。
冲完凉后,张抱着她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关了灯,卧室幽暗,只有月光从落地窗的窗帘缝隙投入。
她背对着他睡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躯体暖乎乎的,瘦而不柴,搂着很舒服。
张听着她的呼吸,知道她已经进入酣睡状态,清淡的水果香味从她长发间飘入他鼻翼,挺好闻。
他保持着手臂环在她腰间的姿势,试图排除涌动的思绪,入眠。
可一达到睡眠的临界状态时,光影就急速倒退,混乱的画面天花乱坠般落在他的视觉区,带着难以名状的窒息感…他收紧手臂,把怀里人抱紧了一点,下巴抵在她头顶。
时钟逆转,恶物狰狞,交易线纵横,电子图密集,血流成河,飞沙走石,黑衣人前进,商品库堆叠,星球炸裂,碎片漂浮在宇宙虚无之中,人类重回远古蛮荒时代…反反复复,毫秒之间,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无数类似的画面。
张掀开眼帘,在黑暗中眨了下眼,悄无声息放开怀里人。独自翻身起床,走出卧室。
德国临近凌晨一点,加州还是下午。
反手关了书房门,他坐在电脑面前,接入暗网虚拟空间,跟吴文坐在一起扯了一堆漫无边际的疯狂想法和膨胀化构思,全部存档在程序代码里。
有时候他的思维运转速度快到接近爆炸,天马行空的东西纷纷飘落,挡都挡不住,失眠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后果。
吴文中途扔下他,自己跑去用晚餐了;张抱着电脑用敲中文故事。
敲到一半觉得反胃,去洗手间,扶着洗手台干呕。
每一次结束杀戮后,他并不会心理反噬夸张到看见自来水变成了鲜血什么的。只是习惯用无数另一个极端的事情来冲淡心理反应。
吐干净了,漱口,洗手…他常常独自在这栋房子里做完这些事情。有时抱着骨灰盒就能在天台上坐一整晚。
拿了纯白毛巾擦干下巴,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倒影、站在他身后门边上的人。
张转过身去,见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睡衣,轻蹙了眉,“怎么醒了?”
边忱藏不住脸上的担忧神情,扭着手指小声说:“我发现你不在,就醒了。”
他笑,“你没醒的话,能发现我不在?”
她挠头发,“好吧,我是先醒来才发现你不在的……”
张擦干了双手,扔下毛巾,没说什么,走过去揽住她肩膀,带她去吧台。
“你失眠了吗?”边忱转头去望他的下巴,再往上,瞅到他眼圈下淡淡的青色,是睡眠不足的迹象。
他倒了杯温白开,修长五指握着玻璃杯,微仰着头喝水的时候喉结轻微滚动。看得她也忍不住吞口水。
“渴?”张看她这副眼巴巴的样子,有点好笑。
她摇头,“……不渴。”
“还疼得很吗?”
“好多了,就是酸……”她又脸红了,长发微乱,迷糊样。
两个人站在吧台前静静对视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一齐笑开。
张伸手掐了掐她圆圆的脸蛋,问:“陪我去天台看星星,有兴趣吗?”
“啊?现在啊?”
他“嗯”了一声,哼出极轻的尾音。听在边忱耳里,她感觉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她主动去牵他的手,反被他圈住手腕。
“别碰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