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是捞上了,可临清县县衙里却没有仵作,前些年有了老仵作,是外乡人,后来上了年纪,也就辞了差事回乡去了,老仵作一走这仵作一职便一直从缺。
其实临清县缺的岂止仵作,捕头捕快衙役都缺,虽说这些人的月银不多,若照着朝廷的编制,衙门里也养不起。
毕竟临清县是个小县,没什么油水可捞,不像别的地方打破头的往衙门里谋差事,是因知道这是肥差,指望的根本不是那几个月例银子而是衙差的权势。
衙差虽是贱役,大小也算个穿官衣的,只要穿上这身衣裳,从哪儿弄不来点儿好处啊,可临清县这位曲大人却是个耿直清廉的官儿,最见不得下头的衙差仗势欺人,上任之初就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有敢欺负百姓要好处的,一概严惩。
先开头底下都没当回事儿,以为这位大人就是嘴里说说罢了,以前的官也都是这个路数,后来挨了板子,才知道这位是玩真的,要好处就挨板子,打的命都没了半条,若是不要好处,指望那几个月例银子,谁伺候这个局儿。
一来二去,除了王进保这样老实巴交的,精明些的都辞了差事另谋出路去了,没油水的衙门,苦哈哈的谁也不愿意来,故此,临清县县衙越发清净起来。
好在,地方不大,案子少,也能勉强凑合着,可一出这样的杀人焚尸的大案就不成了,知府大人又只给了三日期限,三天怎么可能破案。
曲大人心中着急却无计可施,倒是县丞出了主意,说反正县衙里正缺捕头,不如张贴了告示出去,若能在三日内破得此案者,便可任临清县的捕头一职。
乔淞正愁没机会呢,看见这个告示大喜过望,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告示简直就给自己量身定做的,就没这么合适的了。
乔淞毫不犹豫揭了告示,被王进保带到了曲大人跟前儿,曲思明看了看眼前的小子,瞧年纪不过十□□的样儿,很瘦,个子也不算高,衣着寒酸打了好几个补丁,脑袋上还戴着一顶遮着大半张脸的帽子,边儿上都飞花了,可见家里的日子不大好过。
莫非家里过不下去了,才揭了告示,想趁机混口饱饭吃,想到此不免皱了皱眉,让人去后衙的灶房里拿了两个馒头过来,递给她:“拿着去吧。”
乔淞看着眼前的馒头呆了一会儿才明白,这知县大人拿自己当要饭花子一样打发呢,伸手推开:“大人,小的不是来要饭的,小的是来应征捕头的。”
曲思明摆摆手:“这捕头哪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还是拿了馒头家去吧。”
乔淞:“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不试试,大人怎知小的不成。”
这话说的极有底气,曲思明愣了愣,心道,这小子既敢如此说,莫非真有些本事,旁边的县丞凑过来低声道:“大人,知府大人可就给了三日,若三日不能查明此案,只怕知府大人会借机发难,这头一天眼瞅可就过去了,这案子连点儿头绪还没有呢,既然这小子揭了告示,索性让他试试。”
曲思明也明白,到了这时候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看向乔淞:“若查此案你打算从何处入手?”
乔淞:“既发现了死尸,自然要先验看尸首,找到致死的缘由,方能顺着线索追查真凶。”
曲思明暗暗点头,听这话倒像个内行,不免升起几分希望,却又想到县衙当下的境况,叹了口气:“只是县衙里仵作从缺,无人验看尸首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