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里又等了一会,法院公证处的人先到,没过两分钟,苏粒的妈妈燕云也来了。
所有人站了起来。
燕云和公证人前后脚进的门,有个派出所的干警跟着她。
她红着眼眶站在病房门口,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肥外套,袖口扎松紧带的地方有点脏,拎着个小包,脖子上系着一条说灰不灰的短纱巾。
左忱很快走上前跟她握手,燕云瞟了左忱一眼,又迅速移开,犹豫着和她握了手。
左忱今天还是一件风衣一条马裤,蹬着筒靴,长发扎了个尾在身后。她只带了两套衣服来青海,连化妆包都没拿,可两人站在镜头前手一握,即使左忱不说话,对比还是讽刺般的显眼。
左忱只比燕云小一岁,可岁月却不是这么说的,它丝毫不客气,从外到内的在两人间雕琢出了沟壑。
世界从不对错路的人生手下留情。
燕云低着眼很快收回手。
左忱比燕云高半个头,她低头看着她,忽然戏剧性地对镜头一伸巴掌,温和地说:“我不敢说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您要是现在状态不行,那咱们就缓缓?正好您也刚来。”
陈礼停了一下,配合地走过来,“小忱儿,媒体朋友都等着呢。”
左忱抬头:“大姐状态不太好。”
“是,但是——”
“不用。”
两人停了嘴,都看向燕云。
左忱接着她有些尖锐的话锋说:“行,那咱们早点把手续办好,让您回去休息。”
燕云没再开口,把头撇向一边,抱着臂往后站了站。
左忱看出她明显不想再和自己说话,也不再多客套,招手冲公证处的人示意。
交接手续办得很快,很多文件早已经做好了,在媒体前就是走个流程。
左忱一手抄在口袋里,四五份文件弯着腰签得很快,她写完了一抬头,边上燕云还提着笔,左忱略略扫了一眼。
燕云手上其他几份都签了,连抚养权移交的证明也是,唯独卡在出生户口证明上。
左忱看向陈礼,陈礼也看她,摇了摇头。
左忱把文件交给公证人,走到陈礼身边,听她侧头耳语道:“可能是法制节目那边沟通好的,跟你刚才一样,都是节目效果。”
左忱:“……”
两人等了一会,燕云却丝毫没有要签的意思,反而红着眼不停地咬拇指指甲,看上去很局促。
公证处的一位走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燕云忽然抬起头,近乎恶狠狠地扫了苏粒一眼,举起出生证明高声说:“这个错了!这上头写错了!她——”
“哎没错没错!”
燕国庆忽然出声。
他从后头挤过来,一把摁住燕云的手,快速跟她用方言交流了两句,燕云尖叫了一句什么。
左忱没有表情地看着。
她全程只听懂了半句,是燕国庆说的:“不签,咱养不起。”
她明显察觉到有什么疏忽了,恐怕还很重大,但是——她看向公证人手里的牛皮信封。
木易成舟。
其实燕云签不签这份出生证明都没什么影响,就是上头一句话的事儿。
左忱低头思考,很快对陈礼低语,声音没有起伏,“医院有什么没告诉咱们么。”
陈礼迟疑一瞬,接着慢慢后退,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