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左忱扭头看向病床。
苏粒也在看她。
她抱被屈坐着,嘴里的糖不知所踪,在左忱的目光下渐渐发抖。左忱片刻才想起来扯个假笑给她。
苏粒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可她没有低下头,她仍看着左忱。
即使她抖得更厉害了。
左忱眯了下眼。
她静静地与苏粒对视,刚要抬脚朝她迈出第一步,走廊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框上先出现一只手,接着陈礼整个人刮进来,紧抿着唇,脸上是勉强绷住的冷静。
不等她招手,左忱迅速安抚了媒体几句,快步走过去。两人急行一段站在走廊的窗边儿,陈礼先缓了口气,一把拽住左忱的胳膊,直接把她拉到女厕所锁上隔间门,点了根儿烟。
她手有点哆嗦,火机摁了两三次才点着。
左忱一直抄着风衣口袋没说话。
陈礼一口气吸掉小半根烟,单手夹着撑住厕所门,她微低着头站着,把病例递给左忱,顿了顿,手里的烟也给了她。
病例看上去有年头了,让陈礼攥得狠了,扭得厉害。
左忱就着变形的纸页摊开,陈礼给她点出一个地方,回手按住自己太阳穴。
左忱顺着她点的地方一行行往下看,越看越慢,读到最后,她沉默着合上病例,抽没了陈礼递给她的烟,顶着又续了一根儿。
她有点站不住,把马桶盖翻下来坐下,肘撑着膝,手撑着头。
隔间里没人说话。
沉寂了两三分钟,厕所外头传来些嘈杂。
左忱慢慢抬头,深吸口气,说:“走吧。”
陈礼按头的手放下来。
左忱起身把烟踩灭,闭了闭眼说:“记者还在外头,咱厕所上得够久了。”
“……”
陈礼空咽了一下。
左忱看她想说什么,手插回风衣口袋里,等她。
静了静,陈礼忽然伸手揽住左忱的肩,亲吻她的眼皮,干燥的吐息中满是烟草味。
她侧身紧搂左忱,咬牙说:“小忱儿,对不起,我让你摊上事儿了。”
左忱反手抱住她,眼前划过公证人手里的牛皮袋。
拍拍陈礼的背,她轻笑了一声:“不是你的事儿。说到头,谁能想到这个。”她越过陈礼的肩,目光落在手中泛黄的病历上。
“我刚才其实也在考虑,想了很多,觉得最了不起可能是什么绝症,得花很多钱,或者不到十几岁就得死的那种。谁他妈能想到是……双性人……。”
双性。
陈礼的胳膊紧了紧。
厕所外嘈杂声大了点,有人推门进来,高跟鞋敲在地砖上。左忱吸口气,又拍了拍陈礼。
“走吧。”
两人都清楚,现在根本没法处理这个突发问题。
陈礼放开她,理理衣服,两人走出厕所,正碰上试探着进来的女记者。
整理好表情,陈礼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刚才我这儿有点儿私人的突发情况,耽误大家了吧。”
女记者忙说没有。她告诉陈礼,燕云已经把文件都签了,公证处的人马上要走,有几份交接文件要给左忱,他们也差不多取材结束了,来看看情况。
几人边说边走回病房,进门后,左忱看见燕云,她好像刚哭过,跟干警一块,两人站在角落。
公证处的人迎上来把手续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