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回,连左忱也没有。
她不见了。
先是爸爸,然后是妈妈,接着是舅舅,最后是左忱。
苏惊生抱膝缩在床头,全身都蜷在毛衣里,胸前的鲸被撑得变形,后背压着床头的护士铃。它随苏惊生的哆嗦规律的响,仿佛羔羊的嘶鸣。
如同替谁在惊声尖叫。
毛衣上有很淡的烟味,苏惊生缩着头拼命去闻。
医院病房的门虚掩着,两双眼睛透过缝隙,注视着这幼小的彷徨。
一双眼睛说:“你还不进去亮个相?小玩意儿要撑不住了吧。”
另一双平静地说:“再等一会。”
那双眼睛侧过去,摇晃的大耳环擦过眼角。她说:“小忱儿,你丫有点儿太分裂了吧,之前对它那样儿,现在又这样儿。”
左忱回视她,没有选择反驳你也一样。
她说:“这才是我当初答应领它回来的目的。”
陈礼耸肩,“是是,话是没错,但说到底你们以后要一块儿过日子了。”
左忱轻笑了一声。
她说:“陈礼,你总是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太开,想互不干涉,想站着把钱挣了。你当然可以,可我不行。”她的目光回到那条缝隙,语气中是平淡的残酷。
“苏惊生的确是我的生活,这点并不妨碍挣钱。”
陈礼的呼吸瞬息快了几个节拍,她的视线克制不住地贴紧左忱。
这难以驯服的吸引力。
她张嘴想说什么,不远处一个护士匆匆赶来,从两人间穿过,打断了她们的交流。
左忱忽然说:“差不多了。”
她跟着护士推门的动作进屋,房中窸窣声一停,接着热烈起来,阵仗比青海的要大。
陈礼慢了半拍跟进来,记者里有几个跟她熟脸,先奔着她去了。
这给了苏惊生一个空隙。
在没有人反应过来时,苏惊生猛然间跳下床。它跌爬着,穿行过林立的小腿抱住左忱,试图爬到她身上。
左忱却没有弯腰抱它。
于是苏惊生转而掀开她的风衣下摆,藏进去后,它双臂紧缠在她小腹,躲到她身下。深灰色的毛衣上,两只苍白的手极为显眼。
这一幕被四台摄像机多角度拍了下来,没有一帧遗漏。
左忱握住苏惊生的一只胳膊,抬起头,陈礼低低地对她比了个拇指。
左忱就这样参与完了整个采访流程。
访问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上午,直到下午人陆续走光,苏惊生还是不愿意从衣服下出来。左忱干脆脱掉外套,再次把它包起来。
这件衣服她再没能穿起来过。
从青海转院后,苏惊生的注射任务骤减,每天只需要几个吊瓶,轻量复健。
它恢复得不错,但消化道和胃还是留下终生后遗症,医院要求它留院观察十几天,后续即使出院,也要半月回来做一次复诊。
回来后左忱很忙,她每天工作超过十个小时,没有任何全天照顾苏惊生的可能性。在通知苏惊生这个情况后,左忱终于给它找了看护。
第二天她把人领来。
来人是个五十出头的胖女人,左忱客气地叫她红姨。
红姨名叫廖红,广西人。左忱是15年4月份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她,当时她刚刚失业。
安顿下来后,左忱在试用期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