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诸地这次天灾非比寻常,又在他征调力役的档口上,起叛乱是意料之中的事,再加上这些人不是在逃的刑犯,便是鸡鸣狗盗身负重债之徒,走投无路最是容易铤而走险。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祸乱起于这些刁民身上,意料之中。
一来杨广未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二来贺盾未刻意瞒着他,也未明说让他防范处置,信他是目光长远自负的君王和英雄,他便越发不会与这些蝼蚁之辈计较,左右成不了什么气候,漫说大隋不会亡,便是亡,也不会亡在这些人手里。
贺盾正看着他,面色踌躇,似乎当真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杨广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嗯了一声道,“说罢。”
贺盾揪了揪袖摆,老实交代了,“库房里不是有六件软甲吗,我给几位将军送去了,像史万岁将军,他惯常喜欢珍宝,而且还是阿摩你赠送的,可把将军高兴坏了,还有杨素呐,麦铁杖、孟叉将军呐,他们都很感动,虎目通红面北叩谢圣恩来着……”
这是冷兵器时代,别小看一件软甲,战场上刀剑无眼,有这样一件软甲,能多出好几条命,毕竟只要稍稍减缓一下杀伤力,都还有捡回一条命的可能,再加上是临行前皇帝亲授,足以看出皇帝对臣子的重托和希望,君臣得宜,大抵不过如此。
贺盾听了铭心的话,之所以有些心虚,是因为想起来杨广同样喜好珍宝,这些软甲连同一些奇珍美玉,都被他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别说朝臣,她以前没问过他的私库,都不知道他有这么些个宝贝,再者他当晋王时亲临战场好几次,也未见他拿出来穿过,锁子甲也是崭新的。
杨广这一生中少有不淡定的时候,当年知晓两人年纪相差太大算一次,知晓她在那石块里算一次,这一刻看着妻子撒娇撒得憨态可掬大抵也能排上些名号,心里突突的,眼皮都跳了,问道,“送了几件?”
贺盾挠挠头道,“堆着反正也是堆着,我给你留了一件。”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杨广看着平日撒钱撒东西撒成习惯挥金如土的皇后,心里只有败家玩意儿几个字了,他存着那几件铠甲,不是普通的铠甲,制作精良刀枪不入,价值连城,简单来说,他拿一件与突厥吐谷浑的汗王换,大概能换得城池几座,卖出去能堆叠出一个新的长安大富户……
告诉皇后这些大概她也没什么概念,在他的皇后眼里,东西就是拿来用的,用起来才有价值,不拘泥于给谁用,送给前方将士,她大概觉得物超所值。
这么大的礼,史万岁等人喜形于色再正常不过了。
五件一夕之间不翼而飞,这是他库房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杨广有些喘不上气来,心里极度扭曲可能导致他没控制好表情,因为对面衣衫简单朴实的小皇后正面色忐忑地看着他,眼里清澈如许,一如当年。
杨广便发现这么些年过去,她在这方面一点没变,对收拢自己的钱财没什么兴头,留下食能果腹衣能蔽体的用度后,依然是真正的大公无私,这有好有坏,好的是他惯出来的,坏的也是他惯出来的。
贺盾看杨广脸色有些不好,有些坐立不安,反思过后是真的觉得自己冲动了,虽说他把东西搬给她是都给她处置的意思,但这还是夫妻共同财产,她这样过分了,更何况两人理念不同,她觉得再珍贵放在柜子里也是落灰,不如发给人家用,但看看杨广偌大的私库就知道了,他喜欢收藏,喜欢的东西都藏起来,送给她大概是想和她分享来着,结果这些年全给她花得差不多了。
以后想办法给他补一些。
贺盾道歉道,“阿摩,抱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