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好哥哥好弟弟地恶心吧唧了一回,又商定了下一次开赌的时间地点。没了水田还有房产啊,这一座好院落也是十里八乡数得上名号的。
福生咬了咬舌尖,借着那一点痛意激出来的狠劲儿,一口气跑到屋后的竹林里头,找最大的那杆毛竹爬了上去。他要看看院子里头是个什么动静,最好摸清楚此刻屋里头人员的分布。
吕老爷好清净,是个文人雅士的做派。外头的田地都租赁给佃户打理,家中的事物一应由女儿跟粗使丫鬟收拾,只有忙乱时才从外面临时请短工,人口简单的很。
此刻,骑在后墙边竹竿上的福生却惊讶地发现院子里头人影绰绰,来来往往的人头不少,院子里头还挂上了灯笼。难道吕大赖子这么快就将吕家大宅子当成了跟狐朋狗友喝酒耍钱的据点?那村长家的二少爷为何不趁胜追击,今晚就将宅子的房契也赢到手?
怕烂赌鬼今儿手气旺?不可能,十赌九诈,烂赌鬼只有输光了被剁掉手脚当人柱的命。
嫌吕大赖子的狐朋狗友上不得台面,不屑与他们为伍?假正经,真这样的话,那水田的田契是怎么易的主?
福生心里头千奇百怪的念头往外头冒,却没有一个能抓到实处。宅子里的人几乎都集中在前院,他隔着远,看不清也听不明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叫花抬眼瞅了回天,月亮刚好从云彩里头挣脱出来,清亮亮的月色跟昨晚一样,跟老黄没的那个晚上也一样。
小叫花咬咬牙,拿竹竿当弹索,踩着一边的頂儿,屁股往下沉用劲,然后借着竹竿的反弹力道撞到另一根竹竿上,生生压弯了那根竹子,人就着竹子被送到了院子上空,待到竹竿快要往回反弹时,他赶紧跳到了地上。
既往他跟别的小花子学会了这一手,跟着去庙里头偷桃子吃。被老黄发现了,挨了好一通骂。老黄总是不乐意他跟别的小叫花一起玩,怕他学坏了。
一个花子,已经坏到顶儿了,还能有什么境况更坏?
福生落地震得脚发麻,又怕竹子的响动惊动了院子里头的人,赶紧蹲在墙角阴影里头,蜷缩着身子,半晌不发声,只竖着对耳朵小心听动静。两只眼睛骨碌碌直转悠,仔细觑着周围的影子。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也没见到有人过来,福生这才慢慢站起了身子。他存了见势不妙赶紧跑的心,也不十分站直了,只佝偻着腰,沿着墙角往前面摸索。云彩不知怎地又退开了,满月亮堂堂,没遮没挡的,叫他走在月亮底下心里头直发慌。眼下宅子不同寻常,倘若显露了身形再叫人捉住了,保不齐就是一顿好打。骂他两句,小叫花可以东耳朵进西耳朵出。可挨打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到现在,他两边脸都又肿又痛,下午给自己敷上了嚼碎的蒲公英也没见消下去半点儿。后背跟身上更是火烧火燎的疼,喘气狠一点儿,连胸口都痛,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里面。
福生小心翼翼往前去,警惕着周边的动静。待好容易摸索到宅子正中央的天井时,他还没老的及迈出脚,就见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前院跑进来。
黑胖的丫头气喘吁吁:“少爷,您什么时候娶我进门?总不能真守上三年吧。”
福生不由得背上生出一阵冷汗,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往常他嫌弃自己个子长得慢,是个孩子样;此刻却恨不得自己能立刻缩成一团或者变成土行孙地遁了。月亮阴晴不定的,一半藏在云彩里头,一半亮堂堂地露在外面。风一吹,那云彩就跟披了纱布一样晃晃悠悠,光与影之间也是颤颤巍巍。
小叫花脚已经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