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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起风波
    春秀粉面含霜,压着怒气将得意洋洋的背主丫鬟往门外撵。

    小菊呼呼啦啦一口气吃完了整整一大碗鸡汤银丝面,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剔着牙,也不跟这纸老虎一样的小姑子硬顶,只皮笑肉不笑:“秀姐儿,嫂嫂我劝你一句,现在敬你是个小姐,你才是小姐。”

    说着,她捏着嗓子发出一声娇笑,扭着水桶腰往外头去,声音像是咸萝卜条里不小心倒多了糖,腻味的瘆人的慌:“少爷,秀姐儿她……”

    春秀“啪”的一声阖上了门板,门板贴着小菊的后脑勺。她着急忙慌地插好门栓,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外头的腌臜人和腌臜事。

    她刚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就对上了福生惊惶焦急的脸:“老爷呢?老爷怎么不出声?”

    眉眼还带着稚气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凄楚,捂着脸低声悲鸣起来:“爹爹没了。吕大赖子要抢田契,爹爹不许,被他推了倒在地上,就再也没醒过来。”

    福生脑袋里头有炸雷响,轰隆隆的大雨倾盆而下,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他白日里犹犹豫豫躲着避着,想方设法给自己找理由打算置身事外的时候,那个面色蜡黄双颧潮红看着他的老人,就这么没了。他临死的时候,眼睛是不是也跟老黄一样,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爹爹死不瞑目啊。”春秀捂着脸,哭泣声声摧心肝,“爹爹睁着眼不闭,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可不是要入畜生道。

    福生茫茫然的,脑子里头只有这句话在回荡。他的嗓子像是倒进了浆糊,黏在了一起,怎么都发不出声。他呆愣愣地跌坐在榻上,整个身子仿佛坠进了冰窟窿里头。一时间,他就跟傻了一样。

    要是,要是他白天拼命跑回来;要是,要是他豁出这条命挡一挡;也许,也许这个须发跟老黄一样花白,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喊他“福生”的老人就不会死。

    除了老黄以外,谁还会叫他的名儿啊。其他人嘴里冒出的都是臭要饭的,白瞎了老黄费尽心思给他起的这么个好名儿。

    小叫花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湿漉漉的,腌得他肿胀的脸疼得很。

    他心里头发狠,跟只受了伤的小兽一样瞪着眼睛红肿的小娘子,声音一下子就哑的不像话:“咱不能让老爷白死。吕大赖子这个畜生,梁二老爷这个吃人不吐骨头渣的老王八,咱不能白白让他们吃老爷的肉喝老爷的血。”

    春秀面容悲戚,喉咙早就哭得跟砂纸磨过一样,原本的娇嫩软肉已经血肉模糊,一开口便是字字泣血:“爹爹死的冤枉……梁二老爷只手遮天,撺掇着吕大赖子逼死我爹,现在还要……”

    福生听不下去这话。他心窝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千刀万剐一般,疼得很。他也不看春秀的脸,只突兀地打断了这哭哭啼啼的小姐:“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会写状子不?要是不会写的话,拿半贯钱给我,我去县城里寻讼师写状子。”

    春秀一怔,又忙着抹眼泪,小声道:“会写,爹爹教过我读书写字。”

    福生大喜:“你会写状纸再好不过了。讼师多半滑头的很,我还怕他们写的不尽不实。”说着,他就催促春秀快点儿动笔,越早越好。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黄花菜都凉了。

    小叫花咬咬牙,发狠道:“你放心,就是舍得一身剐,挨了杀威棒,我死也会将状子递到县太爷跟前。”

    春秀闻言又掉下泪来:“要是宋家伯伯还在就好了……啊!”

    少女一声惊呼,捂住了眼睛。

    赤条条一个小爷儿们站在她面前,因为天冷,小雀儿还动了动。

    福生的柳条衫子历经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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