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狐见她端了一只盘子,便问:“你这是要……”她答:“我来热一下饭菜。”她此刻浑然不觉自己已饿过了中午那顿,且又错过了晚上那顿,她本不该有现在这样的体力与思维能力的,但因她服下了姥姥拿给她的丸药,才能有这样的精力。她没往丸药那方面想,她把精力全用在盘算别的事情上面,根本没有思考过“咦,我本不应该这样有精力的啊”这一类问题。她只知道眼下自己并不乏力,只是腹中有些饥饿,得填饱肚子,驱逐掉这些饥饿感。
那狐则说:“我也要煮点东西吃。我本来是打算上山来拿点东西就要回去的。不想刚回了来就觉得腹中饥饿。”
余未端着盘子站在那儿,说:“不如你先用这个锅吧。”那狐说:“你先热吧。我找一找调料,连个盐罐子都找不着。”那狐刚想转身朝那些立橱或矮柜里找调料罐子去,忽然转回身说道:“哎?你等等,我先帮你把火升上。”
余未已在灶边放下盘子了,正欲取些干枯的稻杆麦秸过来把火升起来的,见那狐这样有绅士风度,也不便拒绝,于是就安静地站在一旁,说:“那……麻烦了,——我去把那些稻杆子取来。”说着,她便去这小厨房的东北角那儿,取来了一小捆枯黄的秸杆。跟着,那狐接了下来后,就把灶火升了起来。
余未道谢后,就热起了她那盘比大学食堂的伙食还令她闻风丧胆的乏味饭菜,一想到等一下要吃它们,她不禁一张脸黑沉沉的。
过了一会儿,那狐寻来了盐罐子和糖罐子,还叽咕了几句:“怎么还余这么多,都跟没怎么用过似的。”余未心里想着:那是自然,盐她们很少很少放的,糖我估计她们从来不放,那能不剩余得多吗?
余未一边热着饭菜,一边向身后头敞着的柜门睃了两眼,一下就让她看到不少瓶瓶罐罐,心里便想着:原来这些狐狸做个菜,都不把调味的东西摆在灶台上的,竟然都收在了柜子里,怪不得做什么东西都没味儿。唉,也不知道调味品都摆在柜子里头干什么?捂得那样严严实实的,是怕人偷啊,还是怕人抢啊?
不过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是怕人偷,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因为那帮狐狸也不大会用那些调味的东西。而眼前这只常年久居于山下的狐狸一定是一只见过了大世面的狐狸,所以他懂得一些有关调味品的事情,吃东西的口味也应该更接近于山下的人类的口味。
余未将那半只被烤到宛如一块黄土高坡上的黄土块一般的烤鸽子与一盘米粒混合着几条不知名青菜的饭热好后,重又盛了出来。她看了身边那狐一眼,说道:“不如我来煮吧,我们一起吃得了,——我这饭……”
那狐朝她那盘食物又瞥了一眼,嗤笑了出来,说道:“我明白你所想的,那饭弃了吧。我看着都吃不下去,别为难自己了。”
余未将那盘东西向灶台的里侧一推。那狐向这厨房里又寻了一圈,寻来了不少食材,拿到水槽那儿清洗了。
两人忙活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将饭吃上了。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饭菜之后,余未觉得自己憋屈了一个多月的味蕾终于得到了解放。而那陪着她一起忙活的狐在吃着那食物时也是满眼的惊诧,仿佛像是一个常年都被迫听着隔壁打铁铺里丁丁光光的打铁声、粗壮男人的吆喝声、烧红的铁块入水的刺啦声的男人,在世界安静下来了后,忽闻一道歌女的用柔艳嗓音唱出来的歌声一样,竟除了讶异惊艳,还有几丝感动。
这狐狸吃着吃着,就觉得相当感动似的,他吃了一半时,抬头问坐在他对过的余未:“你说你什么时候下山来着?”余未此刻还是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地说道:“我再过十来日就能下山去了,到时我走山路还需五六日吧,所以加在一块儿,我应该二十多天后就能到你们那儿了。”想当然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