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在宅子前站着,背上背着似乎已感染了风寒的余未,他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应门。
开门的是他三妹,十六七岁的模样,之前才在院中的井边打水。一听见有人在这个时辰拍门,就知道是两个哥哥回来了,忙高兴地来开门。老实说,每一回她两个哥哥往城北山外去采药或是采石,她都提心吊胆的,心中惶惶,不可终日,总怕他们遭遇什么不测。父母已经不在了,自从父母亲走了,家里愈发穷困。他们过的日子一直都是紧巴巴的,手头从来就没有宽绰的时候。有两个哥哥在,他们一家尚且能勉强度日,而若是连两个哥哥都不在了,那很难想象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光景,怕不是真要他们家里的两个女人去青楼里面,才能生存下去。
余未来这宅院里的头三天都是病着的,一病不起,昏睡三日。其间,这家的大哥还请大夫回来看过一趟。
对于家里来了一个女人这件事,那几个弟弟妹妹们都十分好奇,特别爱凑热闹,没事就围在余未的病床前,像观看新奇动物似地看着她。余未因在昏迷之中,所以对这种形景一无所知。他们每每围过来看,就遭到他们大哥的驱赶:“去!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老围在这里做什么!”
余未这几天身上的衣裳都是那个三妹帮她换的,她现在身上穿的那一身,是这几个兄妹的娘亲生前比较年轻时穿过的。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毕竟穷,那衣服的料子显得灰扑扑的,再加上样式又老气,和余未由狼山上穿出来的那一身没法比。她原本的那身已由五妹洗干净了,帮她晾出去了。
而她仍旧是昏睡着的。那大夫来看她的病情时,这一家子兄弟姐妹又像是要看热闹似地纷纷跑来凑趣,就属那二弟跑在最前面,第一个抵达现场。他也不是纯粹来“看热闹”的,他就是想来看看那大夫到底能不能给这女人把出一个明确的脉向来。若把不出,那就说明这女人是妖精,不是人。
所以他跑在最前面——出于一种对真相的渴望。
跟着,就见那大夫把完了脉,再一捋胡须,抬头对这家的大哥说道:“应该无甚大碍,是之前淋了雨,怕又是走了太远的路,体不堪劳,终于积病在内,就一下子发起了热来了。我开一副方子,你跟我去抓两服药,回来煎了给她服下。等这热散尽了,她就能好了。”
就这样三天过后,余未就醒过来了。毕竟身体底子好——或许是因为有之前狐山上的姥姥那些仙丹神汤的加持,她肉体凡胎的底子也较常人不易招病,即便得了病,也较之常人更易痊愈。
她醒时,刚巧是那个三妹守在她病榻旁,一见她醒来了,马上跑到她现在睡的这间东厢房的房门口,扯着嗓子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哎!她醒了!快来看啊!”
这一嗓子喊得刚朦胧醒来的余未更加莫名其妙,她心道:什么大事?就醒来了而已,还‘快来看啊’?芝麻大点的事情也要这样呼朋引伴的,吓死人了。
她又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转侧了一下,跟着就想撑着爬起来,她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浑身的筋骨都像是许久都不曾活动过的样子,但凡她想举个胳膊,活动一下腿,都是十分艰难而迂缓的。
她像一个龙钟老人似地缓缓撑着坐了起来,感受了一下^体内血液的重新流淌。而就在此时,她蓦地一抬眼,才发现床头已乌压压地集齐了一圈人,全都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想:至于吗?我又不是珍兽,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看着我?他们是谁?
她看了一圈,只认得两个,就是那天在城北山外的林子里遇上的那两个男人,她是认识的,而余下的,她就没见过了。但她记得那个推车的男人跟她提到过他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