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猜测这女人应该是这个酒楼里的老板娘。
她朝这酒楼里张望了一眼。像这样大的酒楼在这个点,一般还没开始营业,也是要到中午才开始做生意的,一直做到二更天结束。这时的厅堂中只摆放着桌椅板凳,没有宾客来来往往,显得这一个厅十分地宏敞。而这厅在西南角那一隅,有一个搭高的台面,在余未看来,像是一个小型的舞台,而正对着大门口的正西面墙前又是一大片的舞台。
余未猜那一个区域都是用来做歌舞表演的吧,西南一角的台子上是坐伴奏的人,而正西面的台子是留给歌舞的人的。余未觉得这酒楼也算是相当有钱了,她想象了一下到了华灯初上时分,这酒楼外头张着灯笼,里头也一片灯火通明,食客们“声乐饮膳,恣其所欲”,这应该是一个相当富贵繁华的地方。
只听那女人还在说:“你这回又来给我拼凑,临时临了的又这个那个的说害病了,吹不了了,晚上不能来了!——我不理会这些,你今天白天就去给我找一个能吹笛子的来。”
那个被她骂的男人心里也苦,他想着:有名的伎乐班子哪儿那么好请,在这国土之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是真好的,人人都抢着要的,而他们往往还不固定驻扎在同一座城里。况且那些伎乐团都偏好往南边的城邑跑,一年中有三季都爱待在南方。让我去请,也得请得到啊!我每回能给你把人凑齐了就不错了。可你一会儿嫌人家这个丑、那个气短的。我看人家跳舞的那个挺标致的,再丑还能有你这凶样丑?还有那个吹笛子的,我看人家吹得也挺好的,你不能老拿你骂人的这种中气与音量去要求别人吹笛子的人啊,人家是吹奏,不是在骂人……
这男人心里苦,也是一肚子牢骚没处发泄。谁让这女人是老板娘,就得看着她脸色做人。不过这男人刚才心里说她的那些,倒并没有冤枉她半句,她那音量与中气确实够吓人的,声震屋瓦,余未在经过时,单就这样听着,都觉得耳朵有点受不了。而且她还想着,这女人为什么不在后巷里骂她家工人呢?非得在临街的这显眼位置骂,这多难看啊。
可她又发现,来来往往的人没人注意她们这一块。她就又想,兴许这一类东家临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呼喝自家工人的事,在这个民风彪悍的北方城里,是一桩寻常事,所以并不引人侧目。
她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在看,倒显得她一个正在看的人相当地奇怪,因为大家都不关注,就她关注。
她一发现了这一点后,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便又正过头来,准备抬脚继续往前走。可走了两步,忽然她顿住了。
她心道:刚刚那中年女人是说要请吹笛子的?
她心一动,又转回头去,凑了过去。那中年女人还在大声教训着,这才发现有个年轻女人走近了,她刚要撵她走,就见这年轻女人开口说:“你要请人吹笛子?独奏、合奏还是伴奏啊?”
余未说完这句话后,那酒楼老板娘觉得她莫名其妙,心道:又与你何干,年纪轻轻的,不想着缝补浆洗,手懒脚懒地在大街上闲晃,还打听起东家西家的家务事来了。
她便说:“你问来做什么!快走!”
余未看她这样子,听她这语气,怕她下一秒就要上前来撵自己走,于是紧忙在下一句话直接切入重点,她说:“我来吹啊,我父亲生前是乐师,我家吹笛的技巧都是家传的,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的。我就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可惜他走得早,我又要谋生,只能出来贩卖我这门技艺了。”她得直接说,她怕说得拖沓,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