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理会,写在木板上的字都擦不掉,他每次上完货开门,第一眼就能看见。
它就待在那,小数字不大,也不显眼,但就是不断提醒着陈念,在他煮茶叶蛋的时候,卖杂志的时候,排货的时候,改稿的时候。
时间越长,左函的面孔在他脑海中就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了那扇烟幕后缥缈的嗓音,还有一种印象。
缓慢慵懒的印象,压着沉甸甸的冰冷。
小市民的日子过得忙,大半个月没见着影就溜没了。
转天周末,早晨起来倒寒,下了场雨地还是湿的。陈念下午提早收了报亭的活儿,去学校接妹妹,周六上补习,下午五点半下课,正好带她到医院复诊。
陈念的报亭开在医院中医门诊楼前,和院里面隔着个铁栅栏。医院很大,门诊楼分成中医西医两栋,跟住院处中间有个长廊做接驳。
他提着小姑娘的书包,大步在前,领她走出长廊。
拐过道墙,陈念一抬头,正看见站在医院侧门铁楼梯上抽烟的左函。
她今天穿了身很薄的黑裙子,外面一件风衣,松散倚靠在栏杆的锈迹上。她颈上丝巾换成了红的,卷了两圈,一边很长的留出来,同发披在一侧,在夕阳下的烟幕里给了他个侧脸。
陈念第一反应就是转身。
刚转过去,他妹就仰头看他,一脸期待。
“哥,咱不去了?”
“……”
陈念只好又转过来。
他正好迎上左函的视线,后者微笑着,看着他不出声。
陈念硬着头皮上前两步。
“你好左小姐。”他拉着妹妹说:“怎么在这碰上你。”
左函说:“刚复诊完。”
陈念想起上次见她就是在医院门口,点点头,“怎么在这站着。”
左函轻笑一声,夹着烟的手指冲走廊上的禁烟标志一晃,手与标志重叠,一远一近。
陈念默然。
“你呢。”她偏过头,视线下落,看着陈念身旁的小姑娘。
女孩扎着光洁的大马尾,脸上有几颗青春痘,一身校服洗得很干净。她被陈念拉着胳膊,看向左函的目光有少年人天然的警惕。
“带田田来复诊,开点药。”陈念拽了拽陈书。“叫人。”
“……阿姨好。”
陈书低头,闷声叫了一句,换来左函一串低笑。
微哑的笑声溢出,陈念像被震了一下,陈书感到他身上瞬间一紧。
陈书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她没忍住抬起眼。左函正将烟换到另一只手上,冲她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左函。”
十六岁的少年人极少受到这样的尊重,陈书愣了下,在背后擦净了手心的汗,伸出手,小心地和她握了握。
她学着她的口吻说:“你好,我叫陈书。”
左函松开手,视线滑上去。
“不是带你妹复诊?”
陈念哦了一声,清清嗓子拉陈书。
“那我们先走了。”
左函点点头,又转过身去,倚着铁杆向外望。陈书走过时,无法克制地偷眼她的背影。
医院里人来人往,不时有人交谈着,从左函背后走过,有的错身过去,从一旁铁梯下楼。
续上第二支烟时,她看了眼手表——
5点55分。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