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出小区,马路上路灯昏黄。
打上车起两人就没有说话,陈念是心里攒着火,左函却只是沉默而已。
车开了有十分钟,陈念渐渐消气了,他脾气直,心一从火绒草,燃得快灭得也快。
而且比起恼怒,左函身上反差的逻辑更让他困惑。
这个女人明摆着不是个会对别人死缠烂打的人,或者说,她看上去不像会对生活里所有事死缠烂打的人。
陈念用余光打量左函的侧脸,车里很暗,左函开车快,明灭的光影在人脸上打下印,很快又拖个长影,消失在下一次明亮中。
陈念忽然发现,他从未在阳光下看过她。
前面一条街应该拐弯,左函却一点没有打转向的意思,眼看开过去了,陈念一伸手:“过了,前边左拐。”
左函猛踩刹车,陈念差点一头抢在挡风玻璃上,幸亏单手撑住了。
拐过弯,他揉着手腕说:“左小姐,你开了多长时间车了。”
“我?”左函停了一会,然后说:“记不清了。”
陈念鼻子里叹了口气。
左函顺着这口气看了眼陈念,随意说:“这车开着不大熟。”
陈念跟着她的话问:“新买的?”
左函嗯一声,“看着好看,随便买的。”
陈念说:“买之前没试车?”
左函说:“不跟你说看着好看就买了。”
陈念:“……”
车继续往前开,陈念指着方向,前面一个红绿灯停下车,左函偏头说:“你看什么。”
陈念收回前望的目光,“你这车看不出颜色。”
左函笑笑:“墨绿的。马路上太暗了,看不清。”
陈念说:“你店里也不亮,晚上灯怎么不开亮点儿。”
左函脸上的笑忽然迅速消褪。
沉默。
停了一会,左函说:“我习惯了。”
她话中有种迟缓的冷漠,如冰锋擦过面颊,刺得人难受,扎破霓虹闪烁的夜。这不知所起的难受是令人后知后觉的,陈念却瞬间接收到了。
为了缓解这股难受,他接着话茬往下说道:“你店里不打亮灯,怎么门牌儿也不上。”
左函懒散说:“上门牌客人多,麻烦。我不指着这个赚钱。”
陈念古怪地看她一眼,“你不指着这个赚钱,开书店干什么。”
前面就是夜市,远远地能看见陈书站在街口。
左函忽然转头笑看着他。
“为等你来。”
陈念豁然抬头。
轿车脱离车流靠在路边,左函摇下窗叫了陈书一声,小姑娘惊喜地睁大双眼,三两步跑来上了车。
等她坐进来,左函胳膊搭着车座朝后扭身。
“左——”陈书脱下书包刚要张口,看了眼前座的陈念,话打了个犹豫。“左……函。”
陈念坐着没回头。
左函应声,“上哪玩儿去了?”
陈书很自来熟,“没去哪,我朋友,她想买毛线和指甲油,我就陪她来逛逛。”
左函拉起车打了把方向盘,边看路边说:“买毛线?”
“嗯,买了拿学校去打围巾,说弄好了送她男朋友。”
左函轻笑一声,陈念看了她一眼。左函一把抓住他的视线,嘴里顺势问:“想吃点什么?”
陈念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