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看她,便抬起头来——清极反见妖。传说中不是有一种名叫‘鸩’的鸟儿,羽毛是紫绿色的,有剧毒。越有毒的事物颜色就越是艳丽,原本谁也不知道这紫绿色的羽毛是个什么样子,但是见了祯娘的眉毛便能想象出来了。
那是一种近乎于黑色但又不是纯粹黑色的颜色,或者是是一种太过纯黑,所以黑得发紫,泛出一点翠色的颜色。映着白生生的皮肤,便有了一点说不出的意味——或者是倾国倾城。然而最妙的是翠羽下的眼睛,祯娘上下交睫,倏忽之间水光潋滟黑白分明。
祯娘这时候拉开了折扇,正好遮住了眼睛以下,然后看向看着她的苗修远,苗修远立刻脸上一红,低下头再不敢多看一眼。祯娘倒是若有所思——晓得这就是苗延龄的侄子了。
样子生的倒是十分平平,不过看上去有一种宽厚的感觉。这倒是老天爷赏饭吃了,毕竟做生意的,若是生的尖嘴猴腮,看着十分猥琐尖酸,只怕大家心里第一眼就不信任了,往下做生意可就难了。生的太好也是一个道理,免不得被人怀疑‘花木瓜,空好看’。就是要这样普普通通中显得宽厚可靠的最好,最容易使人相信。
这时候苗修远低着头只觉得嗓子干涩,心跳如擂鼓——他虽听叔父赞过一两句大小姐品貌超逸之类,但是不过是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能是如何。况且他本就是一个对女子外貌不大上心的,学里的时候被同学笑过‘木头’,更是不会多想了。
但是这时候却是一下被击倒了,虽然不至于有痴心妄想,可的确是不敢抬头了,免得被艳光所摄。
孟本与顾周氏此时也由养珠种种说到了将来做生意的规划,只听他道:“珍珠若真是天生天养,这采珠的速度是远远超过生长的。如今到处的珍珠都是都是不足的,前些年还好,这几年越发缺货了。采珠的和珠商都想赚钱,但是没得东西,就只能看着珍珠一年比一年价高,但是却吃不到这块肥肉。东家养珠的生意做起来,珠商只怕就要拿东家当祖宗。不过在采珠大户眼里只怕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祯娘这时候才施施然道:“这世上早没什么生意是没人做的了,既然是这般,那就什么生意都是虎口夺食。我听说行当里有老话呢!叫做什么‘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既然是这样,只要是想做好生意的,不得罪人,哪里又赚得到钱?”
孟本在家里掌柜里最年轻,自然最有冲劲,也是十分赞同的。不像最老成的苗延龄一直说‘和气生财’,在他眼里同行是冤家,若真是同行都喜欢你了,也就别做这生意了,那只能说明你从来从这口锅里捞不着吃食而已。
于是孟本就大声道:“大小姐说的是!世上赚大钱的买卖就只有这几样而已,大家都在吃这碗饭,多一个人进来分自然是要得罪人的。更何况东家并不是要去分一口,而是要砸了人家饭碗!”
祯娘却始终没那般想,只是摇了摇头道:“也不至于,他们自然是有饭吃的。养出来的珠子是绝没有最好的天生珍珠好,不过是可以比拟其他品级罢了。若是他们真聪明自然可以专做最高档的生意,只怕赚的更轻松,利润更可观。”
孟本想了想道:“就如同水晶一般?自从前两年有了最如水晶一般纯净的玻璃,差不多的东西,本来水晶是没得出路了,但是没想到水晶商人依旧很滋润——不过也就是最顶尖的那一批罢了,他们拿得到最纯净的、个头最大的水晶。珍珠也是一般,做普通珍珠生意的,肯定会死!”
孟本倒是铁口直断,这一回祯娘并没有反驳他的意思,而是随意看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