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端走上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现,走近时,初盐才察觉,转头看着他,疑惑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初盐这么问,是因为按照初盐的估计,眉黛浮华妓馆撑不了几天的,钱青很快就会离开,被迫的也好,自愿的也罢,眉黛浮华妓馆撑不下去了,她手下的女伎已经无用了,只能放弃,让新的女伎和鸨母入主妓馆,重新开张,所以曹皖库不留她,妓馆主人也不会再留她了,钱青就应该要卷铺盖走人了。
在初盐看来,眉黛浮华妓馆不营业,干撑着五天已经是极限了,也就是初盐和王仲俶下山去粥棚那天,就应该差不多了,而顾白端现在才找上白马阁来,确实比初盐预计的晚了好多天。
顾白端脸上毫无生气,身心交瘁,手都提不起劲来,胡子拉碴的,两眼浑浊,颓废一般,有气无力的瘫坐在石凳上,对初盐说道:“钱青终于卷铺盖走人了。”
初盐疑惑,问道:“终于?为什么用这个词?”
顾白端舀了一勺蜜饯金橙子泡茶,润了润嗓子,这才稍稍恢复过来,道:“我以为她会见势不好,立马就走了,没想到她坚决要待在妓馆,说等她的女孩们都好了,她再走也不迟,她花费好多钱,维持妓馆的日常开销。”
初盐思索一番,这个钱青倒是小看她了,也是,没有这一点笼络人心的手段,钱青也不可能待在妓馆这么多年,若钱青真有几分真心,赖着不走,这状况对于初盐来说,就比较棘手了。
顾白端掰开一块椒盐饼,继续说道:“钱青去求曹皖库,让他想想办法,但是曹皖库已经要放弃这个妓馆了,后来来了几个粗壮的武夫,急着要赶人,说要把那些女伎都赶出去,腾出房间来,换上新人,钱青不干,第二天,钱青就被关着,紧闭院门,那些人不让她出门,她的眉黛浮华妓馆主人的身份被撤掉了,她名下的钱家琴棋茶坊也换了人,她还留下三百贯钱给我,让我去救救那些女伎。”
初盐有些愕然,原以为钱青会知难而退,没想到钱青居然是迫于无奈,竭尽全力无果之后的被迫退位,看来,钱青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有情有义的人,总是有些狼狈,就像这件事情里的钱青,若她干脆利落离开了,怎会被锁在家里,不得出门?顾白端也是尽心尽力了,一是耐心的等到达成初盐要他做的,才来找初盐。
顾白端神情焦躁,烦不胜烦,一点都不想管眉黛浮华妓馆的事情,每每去到灾民聚集的地方,都让他觉得自己软弱无能,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国家要稳定民心,那些死在京师郊区的灾民算什么呢?稳定的下面,是尸骨成河,表面的风光体面,是血肉之躯铸造的,那些灾民,是被放弃的,被他们的国家放弃的,何等凄凉入骨。
初盐看顾白端愁容不展,心有不安,毕竟眉黛浮华妓馆这档事情,自己也逃不了干系。吞下一块果馅后,缓缓道:“子夏,要不要听我说些话?”
顾白端低垂的头这才慢慢抬起来,道:“什么话?”
初盐站起来,道:“灾民在京,回不去,是因为知道回去路上生死未卜,那么若是回去的路上有钱财资助会怎样呢?”
顾白端道:“钱财?没有的,不可能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初盐继续说道:“不要国家的钱资助啊,要地方的钱资助就好呀!”
顾白端道:“什么意思?”
初盐道:“你给官家上道折子,说国家给灾民发公券,每一张公券上都写好灾民姓名和编号,灾民沿路回家时候,可以到沿路的各个州县去,用公券换陈粟,沿路州县上交公券为赈灾证明,年景好的时候,河北路赋税提高,高额填补这些州县的公券支出,三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