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笔钱,说实话,花的太大方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抠门的人干得出来的,退一步讲,至少在某些方面他很舍得。
饭馆里,李郁吃着菜,脑子却一直在惦记着做饭的事儿,她托她二哥去给人说了下,二哥说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行,你妹妹啊,那这后门我开了,但她要是太那什么敷衍的话,那就对不起了。”
意思就是太难吃也别硬塞给他了。
李郁很满意,她对自己的手艺还从未不自信过。
“二哥,那我什么时候开始给他们做饭?”
李郁听黄嫂说过,煤老板这两天都是蹭的建筑队这边的饭。虽说按人头平摊了伙食费,但黄嫂年纪大了,也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工作量。
二哥挠了挠头道:“这个他没提,回头看他怎么说吧。”
李郁乐了,也成。
二哥犹豫了半晌,蹙眉问:“丫头,你这是真要在这儿呆着了?爸妈那边可怎么交代。”
李郁点头,“二哥,我真不能回去了,你知道的,一回去,我一辈子都交代在那儿了。”
这个年代电话不普遍,远距离联系全靠电报,一个字两毛钱。想来,她爸还没舍得给她哥发个电报,有够讽刺的。
二哥叹了口气,转而神情坚毅道:“丫头,你放心,哥一定尽全力帮你。”
对于二哥,李郁还是比较相信的。他这个人从小比较有个人想法,也很明事理,虽然说常常把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藏着掖着不给她玩儿,但关键时刻还是护着她的。
“二哥,真多亏了你。”这话李郁是发自内心的。
二哥摇头,无奈的笑道:“不帮你帮谁,时代不同了,我也希望丫头你过得好。”
那边桌上有人在叫“成子,磨蹭啥呢,来喝酒啊”,二哥只好拍了拍李郁的脑袋,笑说:“行了,二哥过去尧子那桌。”
“窑子?”李郁惊呆了。
二哥咳嗽一声,解释道:“ 高新尧,就昨儿失火的那个煤老板。”
原来是这么个名字,但她怎么觉得还是不如煤老板来的顺口。
李郁闹了个笑话,这时只想喝口茶水降降火,赶紧说:“那你快去吧。”
做饭工的事情算是八字有了一撇,但她的人生准则就是,凡事都要两手准备,把希望寄托在一方上是绝对不明智的行为。因此,李郁从饭馆里出来后,便揣着兜里的两块三毛五去了一趟菜市场。
菜场的位置是黄嫂给指的,原本黄嫂不放心她一个大姑娘这个点儿往外头跑,便主动说要跟她一块儿。但李郁拒绝了,她知道黄嫂下午还得张罗建筑队晚上的伙食,也忙得很。
根据黄嫂说的,整个南山县有好几个菜场,离李郁最近的一家在城东,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
这个年代的菜市场不全都是国营的,李郁一进门便被满市场的地摊给吓到了。
狭窄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地摊儿,卖鱼的,卖肉的,还有卖菜的。地上铺了一个大|麻布口袋或者是放了个菜篓子。青翠欲滴的白菜,黄橙橙的老南瓜,肥大的大白萝卜挤在一起。菜摊小贩则坐在后面,拿着个开了洞的水壶往菜上洒水,以保持菜的新鲜程度。
但一天已经过了一大半了,饶是小菜贩们喷水喷的流了一地,那菜看着就蔫蔫的,卖相不怎么好。
李郁在菜场外边儿站了会儿,有几分发愁。
其实她来的点儿有些晚了,大清早赶集来的农家菜贩早就卖完菜回家了,因此,此时在菜场大棚子里坐着的都是一些固定的摊贩,菜价相对来说也要高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