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竹身体本就不好, 崩了这两三日的精神也委实再支撑不住了。不过嗯嗯啊啊勉强应付她一二,人靠着车壁, 两眼皮打着架。
刘桂兰显然兴头很高,只管说自己的:“我可不是这儿的人,我老家离这儿可远了穷山恶水的, 啥都没有,破地方不过听人说, 这改朝换代的新皇帝, 竟是我们那儿人,那破地方竟也能出皇帝?真真是见了鬼了那新皇帝姓周, 我原先头嫁的那男人也姓周,说不定能连个宗?那我不就成皇亲国戚了么?哈哈, 你看我, 净想好事儿!”
苏凤竹眼睛已经完全合上了,刘桂兰还喋喋不休:“我这次去京城, 是去找我闺女的。我大闺女,卖身在大户人家里做婢女——可不是我卖的!那死妮子,主意大的很,自己个儿卖自己个儿的!我也是后面到这块儿, 有次偶然碰见了, 这才知道了还跟躲瘟疫似地躲着我, 啧啧,这亏不是发达了成了贵人!所以说,这人就不能穷,人穷了,爹妈也不是爹妈了!如今我是有钱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躲不躲我!”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队进了一家客栈。“两位大嫂请下车吧,今晚咱们宿在这儿。”车夫打起了车帘。刘桂兰看苏凤竹还睡着,便推她:“妹子,醒醒,到睡觉地方了!”
然而用力摇晃了两三下,苏凤竹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点反应。
刘桂兰便拿手摸了摸苏凤竹头脸:滚烫!“哎呀,这大妹子生病了呀!”她惊呼。忙招呼那车夫:“来,大哥你把她背上,背到屋里去。怕是得给她找个大夫看看。”
苏凤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屋子,略微有点意识的时候,看到刘桂兰在拧帕子给她擦手脸:“难受么?镖头已经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来——天无涯给她脸上糊的这wěi zhuāng着实神奇,和真的肌肤毫无区别,经水也无异样。
不过手上却露了馅:“咦,妹子,你这手怎么和脸上两个色啊,这手跟葱白似的”
苏凤竹下意识地缩手。
刘桂兰便放了她的手,端水来给她喝:“先喝点热水。你说你生病了怎不早说呢。”
她细致地吹一吹,把碗送到她唇边。又一只手扶起她的头,让她慢慢喝下去。苏凤竹这才察觉自己渴的厉害,一口接一口,直把一大碗水全喝光了。
“你这喝水的模样,跟个小猫儿似的,倒是好看呢。”刘桂兰笑道。又细心用手帕帮她擦嘴。
这举止之间,倒和周玄有些相似。苏凤竹只觉鼻子一酸,不由自主流下一行泪。
“没事,没事啊。”刘桂兰握握她的手:“这出门在外的,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放心,有姐姐我照顾你。”
“多谢刘姐姐。”苏凤竹连连道谢。
一时镖头把大夫请来了。“寒侵于外,而热发于内,这个,嘶~”大夫望闻问切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开出一副药,苏凤竹看看,不过是一剂小柴胡汤。
“你先躺着眯会儿,我去给你熬药。”刘桂兰热情地道:“你今晚上想吃什么?我约莫着你是吃不下什么东西,叫他们给你熬个小米粥可好?”
苏凤竹诚然是胃中作呕,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摇摇头:“不吃了。有劳刘姐姐了。”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子:“这一点银钱,请姐姐收下。”
“嗐,妹子,你这是作甚!”刘桂兰一把给她推回来:“就这点小事,你这可跟姐姐外道了。”
说着扭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