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宣摸了摸后脑勺,后头的话哪能听啊,都是乡下爷们儿茶余饭后解闷子的,绝对登不上大雅之堂。
潘金莲后背上几颗痣那说书的都给你讲。
没上山落草以前,贺宣有时候逛大街路过茶楼,拿一把瓜子儿坐到后头都能听的红了脸,怎么能让大舅哥听那说书的胡咧咧呢。
“大舅哥,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吗?”
贺宣转移话题,坐下来问道。
江星辉一拍脑门,差点误了正事。
“为兄我看妹夫你也是个英雄男儿,好男儿志在千里,岂能蜗居一屿?如今我们生逢乱世,家国碎离,又岂能视若无睹?”
贺宣面无表情,江星辉干脆站了起来,继续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去泉台招旧部,我们旌旗十万斩阎罗!”
江星辉一手指天,豪情万丈直冲云霄。
贺宣拿起一块盘子里的点心,囫囵一口扔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大舅哥,啥意思啊你直说。”
“妹夫你认真的?”
江星辉跟人打交道一直是说一半藏一半,大家彼此都藏着掖着。今天这话已经是够直接了,结果贺宣没听懂,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懂还是装不懂?
贺宣咽下了点心,有点不好意思,点头。
真不懂。
他偷听私塾墙根还没听到讲古诗呢,就在街上打了霍西华,被迫上山落草了。
山上唯一的文化人就是师爷,那笔破字儿他的文化水平也不提了。
江星辉收回手臂做坐了下来,对妹妹的那份愧疚突然又袭来,啧啧啧。
“听兄长…嗯…听哥给你说啊,如今军阀割据…哦不对,现在你有枪就有地盘,有地盘你就是老大。就像你上山落草,山头就是你的。谁路过都要拔他几根毛来对不对?”
贺宣按下大舅哥的手:“没有没有,我们只抢黑心眼的,也不是谁的毛都拔的。”
“诶…”
江星辉拨开妹夫,继续道。
“这镇长毕竟做不长久,不如跟我去省城闯闯!”
贺宣一听省城俩字就一个脑袋两个大,省城哪是他这种乡下人去的地方。
小汽车滴滴滴的满街跑,路上还有黄头发的洋鬼子,黄包车上拉着穿貂的姨太太…
怎么想都不行。
江星辉叹了口气,紧接着计上心来。
“我妹妹那可从小没受过苦,喝咖啡吃蛋糕弹钢琴长大的,这破地方连个放电影的都没有,你忍心?”
贺宣陷入纠结,大舅哥这话说的扎心。
贺宣从长工做到了土匪寨子大当家,又摇身一变当了镇长,已经是烧高香的好事了。
如今大舅哥又给了他一桩机缘,为了老婆也就只好接过了。
江星辉计划通,看贺宣微微动摇,上去拍了拍妹夫的肩膀,说不出的蛊惑人心:“兄长还能害你不成?”
半月后,省城二十里外,山头有人拉了寨。
百来号青龙山的土匪脱了那身当兵的皮,大当家的镇长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就在这儿重操旧业了。
江星辉赞助了寨子一百多条枪,土匪们成了一个不容小视的武装力量。
大当家的贺宣在山门前的干道上横刀立马,腰上别着两把闪着银色光芒的枪。
“此路不是我开,此树我也不知道是谁栽。
但过往的客商,坏心眼的你得留下银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