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方过,露重更深,展昭便已起了身。
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毕,穿了官服理了佩剑,便推门而出。
今日乃是今科省试的第一日。早在半月以前,今科大比的考官们便为避嫌,早已入住贡院。而朝廷为示其公正严明,自真宗朝以来,便是派出殿前都指挥禁军亲自巡检考场,以肃考绩。
而展昭虽然是借调开封府听用,编制上却隶属殿前都指挥使司,俗称的御前带刀侍卫,真正的差使却是殿前都指挥副使。
殿前都指挥使司戍卫禁中职责紧要,班次排的极满,本就不易抽调人手,而展昭素来在开封府听用,比禁军中的大内侍卫们更加熟悉民情,是以如此差事,自然他是首当其冲被派去的。
贡院五更开门,四更时分主考执事和巡检禁军们便须就位,展昭三更末时到了和礼部衙门不过隔了两条街的贡院,便见贡院门口排队等候的举子们已经有了数十人,蜿蜒的队伍一直延伸到街角的青衣巷。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有宋以来,民间向学之风日盛,朝廷对于士大夫们的尊敬与优待,更加促进了人们读书求取功名之心。是以自开国以来,参加科举的举子们却是一年多过一年。
纵然是暮春,此时天色未名,夜风依旧寒冷刺骨,不少举子们都冻得哆嗦。
展昭身为殿前都指挥副使,其实本可以在贡院正堂之内给侍卫禁军们分派活计便可。只不过他跟着包拯十余年,倒是把事必躬亲这一点学了个十成十,是以亲自站在贡院门口,督促禁军和胥吏们加快搜查举子们身上有无夹带与带入场的竹篮里的笔墨吃食,今早让举子们进到有碳火供暖的考场里。
如此这般转眼便是一个时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而几乎所有考生都已经过搜查进了贡院,而门口此时不过剩下两三个举子而已。展昭眼见已到了卯时,当即按照制科的惯例吩咐胥吏们封门。正得此时,却听远处一个喊声响起“等等!等等等等!”
眨眼之间,便见一个人影如一阵风一般狂飙而来,在贡院门口一个急停,“差点睡过!还好还好赶上了!”
展昭本来只道是个差点迟到的举子,正待吩咐胥吏尽快搜身好将这最后一个糊里糊涂的举子放进去,此时一听声音,不由猛然一怔,抬头看去,却见这差点睡过头误了考试的举子,不是云川却又是谁?
云川显然也没想到能在此处见道展昭,一时之间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呼哧带喘的是云川。
咬牙切齿的是展昭。
眼见着一旁的胥吏要上去搜身,展昭一个激灵忙一把拦住那胥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人,我来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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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门口的值房里,展昭将窗户掩好,确认了四周确实没有人,这才转向云川,却见她没事人一般好整以暇的往桌子上一坐,一脚蹬着椅子晃来晃去,口中道:“展大人,这身你倒是要如何搜?还特意要带到房里来关门掩窗的?”
展昭看着那已经十分熟悉的毫无规矩的坐态,也只能尽力忽视,压低声音直接谈及正事:“此处不是长定边城,绝不是能任你胡闹之处。先前官家未曾治你的罪,乃是官家宽和仁厚,这才仅仅只是去了你的校尉官职,不曾加罪。天子脚下,举才大事……”
还没待他说完,云川已然听得不耐,一抬手道:“喂喂,谁说我是来胡闹的?我可是来参加省试的!天子脚下,举才大事,如何我便来不得?”
展昭见她如此冥顽不灵,“此乃省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