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纵是司马光素来君子端方自持,此时于小舟之上随波轻荡,也只觉如梦似幻、心神荡漾,仿佛身临洛水,得遇仙踪。
月满中天、银光如练,洒落湖面。碧波微澜的水面之上,湖烟浮动,仿若瑶池仙境。
水面之上,绿衣袅袅,一道惊鸿身影,微步凌波,踏水而来。月华之中、银波之上,湘灵轻舞,飘忽若神,穿梭于夜荷睡莲之间,清歌远上,静波低徊。
掩映在荷塘之间的二十余条小舟之上,置身于其间的看客们只觉仿佛当真置身于洛水之上,得遇神女仙踪一现,悉数心驰神遥,神思九天。
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另一条小舟之上,与展昭同舟的云川看着由自己右侧船舷轻略而过、挥袖间洒落一片香露的舞女,砸吧砸吧嘴,一伸手扯过旁边江天音独坐的小舟,压低声音道:“天音姐,可以啊!才两天,那群只会唱点艳俗坊曲的傻妞儿们就被你□□成这般水准?!”
江天音淡淡点了点头,“时间仓促,也只能这般先应急凑数一番。我给你留下两个人,这些姑娘的诗文哲史、琴棋书画再从头细教。”
展昭忽然开口道:“这些姑娘,可有被庞昱强抢而来的?是否都愿留下?”
江天音道:“不愿留下的都放走了。剩下的多原本就是教坊歌女,又或是碍于软红堂一事,不愿再回本家的。”
展昭听闻,心中叹息,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其时,女子清白有损,便是当真归家 ,也难有善果。只是若比起沦落歌坊风尘,却也不知究竟哪般更要好些。
江天音柔声道:“展大人无需忧虑。软红堂与这些姑娘们立的乃是佣金契约,而非卖身契约。这些姑娘不过是用软红堂的屋舍,卖艺还是卖身,悉听个人意愿。平日接客获利,俱是姑娘个人与软红堂五五均分。至于客人私赠,软红堂更不得占取。哪一日若是非是乐籍的姑娘想金盆洗手,也可起身就走。软红堂只赠车马盘缠,绝不强留。”
纵使展昭久历江湖、见多识广,闻言却也不禁瞠目结舌道:“只是这般……软红堂当真有利可图?”每年五十万贯的税负,绝非小数目。
云川却挑眉一笑,“放心,用不了三年,我保证方圆百里之内的歌舞教坊,若不效法软红堂这些办法,便必然要垮。”
三人低声议论之时,这一场令人身历其境的仙歌漫舞终于结束,仙音渺渺,曲终人散,唯余天穹月华、水面清风。
整整小半个时辰,前日被云川与展昭半请半迫而来的陈州富商们才终于从这一场身临其境、如梦如幻的歌舞中还魂而来。
商人本色,几乎所有人立刻就意识到,这软红堂如今,俨然便要成为整个陈州最大的摇钱树,而陈州,只怕也十有八九会成为河南路最大的摇钱树。
就算是傻子,只怕眼下都会要想办法在软红堂的生意里分一杯羹。眨眼之间,昨天还或是被云川威逼利诱,或是碍于展昭情面,不得不来的富户们立时兴奋起来,放佛能听到无数金银从天掉落的美妙叮当之声。
二十余条小舟上,几十道目光竟是同时开始寻找的云川这个始作俑者。
而云川的反应显然比他们更快,一扯展昭道:“走走,把船划远点,咱们去远处荷塘。”
展昭微讶:“你不去同他们谈筹粮和软红堂红利一事?”
云川双手抱胸,取笑他道:“展昭,这你便不懂了!这时候是他们求着你,上赶着给你钱粮,生怕占少了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