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七熟练地脱了鞋上炕,坐在炕桌前。
炕桌四方小巧,是北方传统居家必备。只不过现在也就只有老人家还用,年轻人都不爱这个了,都是木制的大圆桌配金属腿儿,用时放下,不用了就支起来放一边。
祁七倒觉得传统的炕桌很好,大家盘腿围坐,就会很微妙地觉得比大圆桌更温馨几分。她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不是她手抄的那个,而是祁增裕写的那本。
这是她这几天得出的思考。爷爷是个不善于表达的老人,爸爸嘴上可以连珠炮似的说好听话,其实骨子里又臭又硬,这样两个人,他们互相不理解是很正常一件事。
如今,终于有一样东西,可以让爷爷直观地看到他一直“不理解”的小儿子的内心。
“老爷,我这次考试要是考第一名,您能给我点奖励吗?”
祁光荣看了她一眼,道:“想要什么?”
祁七笑道:“我听爸爸讲过,老爷以前参加过战争,还留了把盒子枪。”
“不行。”爷爷立即拒绝。
“我还没说呢。”
“现在禁枪知道吗?被发现了那是得判刑的。”
“那为什么当年收上去的时候,你没往上缴啊。老爷也怀念那个日子吧,都放了这么多年了,肯定都生锈了,哪里还能算得上是非法持枪?”
祁光荣听了这话,没生气,也没高兴,反而有几分沉默。
祁七心中一叹,真是可惜呢,爷爷没有活到每天都可以看到抗战片的那个年代。他们这个老房子里,除了早就坏掉的黑白电视机,根本就没什么可娱乐的东西。祁七甚至没见过爷爷像别的老头儿那样喜欢弄个半导体听评书。
她有几分好奇,这样的爷爷,为什么会离开部队?她听父母聊天时,还曾说过,当年爷爷的警卫员都成了干部,只是爷爷不肯再去找组织,爸爸跟大伯想找当初的关系,他也不乐意,被人说脾气古怪,却一直保持沉默。
将笔记本展开,祁七说道:“老爷,我觉得爸爸肯定是遗传了你的基因,你看看他写的这个。”
祁光荣戴上老花镜,把笔记本放在眼前。
十分钟后,祁光荣没再抬头。
二十分钟后,他取下老花镜,把本子推回去:“你念。”摸索着从炕头的小窗台上取出眼药膏,给自己擦了点。
祁七欣然应允,捧起笔记本,从当前页开始。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软糯,念到情节曲折处,声调跟着上扬,竟也带着几分气势。隔着窗户出来,将人带进了那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当中。
叶临冬站在门口听了半天了,他过来告个别,没想到会听到祁七在读小说,听了几句之后,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了。待到全文结束时,他吐出一口气,心想这小说叫什么名字?回去书店找找应该可以。
接着,就听到了屋里祖孙的话。
“老爷,你觉得写得怎么样?”
“不错。”
“我觉得你这个评价很牵强啊,分明是很好。这么好的故事,一定要大家都看到才行,我打算给杂志社寄过去。过几天初中考试的成绩出来,让我爸爸带我去莫庭的新华书店,挑几本好的杂志,看看跟哪个杂志对路。”
“行,咱家也可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