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打小淘气的祁增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书,其中大部分还是文学类的。她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爸爸小时候是不是淘气,这个评价的来源,是她奶奶。
奶奶与她们讲过许多爸爸小时候的故事,大部分的发展都是这样的:祁增裕小时候最会拾东西,旁的人一天都弄不来的,他半天功夫就弄来了,于是总会有捡东西的活让他去做。后来才知晓,他并不是到田里去一点一点找到的,比如去捡花生,他就拿着篮子到还没收的田里去,觑着别人不注意时,顺着埂爬到里面,刨一堆花生出来,随后找个避人的地方埋起来,提着空篮子去玩。等玩够了,再去把花生挖出来,装个半篮子回家。
祁增裕小时候,农村还是合作社制度,东西都是队里的,没有私田。但收完了东西的田,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被落下的果实,捡回家去,就是自己的了。
祁七从来没将祁增裕与书联系到一起过。她一直以为,祁增裕读书时,必定是不喜学习,每日逃课的“坏学生”,却没怀疑过,一个不喜读书的人,又怎么会收集图书,甚至在农村这样的家庭当中,还弄个小小的书架?
她这是典型的先入为主啊。
祁七对祁增裕有所怀疑后,就喜欢观察他。
祈增裕见到人时,总是未语先笑,说话妙语连珠,总能逗得人笑起来。他带着祁七去镇上的理发店剪发,进门先习惯性跟人套近乎:“听说用了索芙特能生发啊,你看我这得用多久?”
理发的小妹笑起来:“那是瘦脸的,我看你不需要用。”
“哦,那我脸上这褶子多了用什么呢?”
祁七一言不发地坐到洗头的椅子上,回头再去看祁增裕,没人注意他了,就坐到边上等待的沙发上,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祁七看到他的肩膀微微卸下了一些,嘴角似乎也动了动,像是放松了几分。
还有一次,祁七假装穿过爸妈屋去找水喝,恰好看见祁增裕坐在写字台前,手上握着支笔,对着个本子发愣,脊背挺得笔直,从侧脸看过去,本来刚硬的脸被画出了几分柔和。听见脚步声,祁增裕面色一紧,作弊了似的下意识将手盖在本子上,片刻后又移开,往身后瞥了一眼。
祁七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目不斜视地走开了。倒了水再进去时,祁增裕已经换了个姿势,翘着腿,脚尖还时不时点一下,倒是装模作样很有老板的架势。
祁七绷着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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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祁七前几天往这边跑,到底是来你们这,还是去对门啊?”周锁瓶坐在东院的小马扎上,跟老太太聊天,一边聊天,一边帮着择豆角。
“我可不知道,我不乐意瞅她,她来了我就出去了。谁知道她跟那老东西天天聊个什么,一来就不肯走了。”
“妈,我听说,对门那个城里来的后生,可不是什么好孩子。你知道的,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最喜欢招惹小姑娘。你说七七吧,现在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但怎么说也有十几岁了。前几天王胜林家里那个姑娘,不就闹出事儿来了吗?那姑娘跟七七可是一个班的。”
“你说什么?居然是要给咱家丢脸?”
“七七怎么样,那是增裕该管的。可是咱们这打折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妈,要是七七弄点事儿出来,大楷跟大连,不也得跟着丢脸?”
老太太蹭一下站起来:“她敢!”
周锁瓶赶紧劝慰:“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花开跟着那小伙子走了,那就出不了事了。就是吧,这七七被增裕两口子惯的有些不像话,就是你去管她,她指不定也会顶撞回来。”
老太太将一把择好的豆角甩在了地上,迈着小脚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