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 京官素服齐聚在天极宫哭奠, 并听取了大行皇帝遗诏。
遗诏内容明白干脆, 太子继承皇位,燕王代为摄政。遗诏中对顾太后一字未提。
诚国公夫妇作为勋贵也要去宫中哭灵三日。清沅与命妇一起,在天极宫西侧灵棚中哭灵。
清沅在这一片悲声中, 反而不怎么哭的出来。两仪宫吴皇后那里——如今该是吴太后了, 清沅去了两次, 陪伴悲伤无望的太后。
吴太后也才三十岁,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后,更伤心的是, 儿子还受制于人, 并不由她操控。
她也很茫然, 问清沅有没有顾太后的消息。清沅道:“娘娘, 顾太后如今被关在寿椿宫,一直没有消息, 也许反而是一件好事。”
怕就怕燕王让太后“暴毙”。
吴太后若有所思点点头。不过她现在更担心小皇帝,她怕燕王彻底夺走年幼的皇帝。这几日燕王一直将皇帝带在身边, 吴太后每次见到皇帝, 燕王也在旁边。小孩子年龄太小, 跟谁长大心就向着谁。
清沅安慰吴太后:“母子天性,是谁也改不了的。皇帝虽然年幼, 但天资聪颖, 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太后的。”
吴太后握了握清沅的手, 对她说:“以后皇帝身边,你要多多教导他。”
清沅给她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吴太后的意思并不是要清沅教导皇帝什么知识,而是要叫皇帝不忘记自己的母亲,防备燕王,牢牢记住谁才是他最亲的亲人。
至于燕王,清沅只与他擦肩而过一次。国丧时候,他是最忙的那个人,繁琐奠仪,朝中日常事务,还要牢牢盯着小皇帝。
清沅与一队命妇一起,从他身边走过。她没有仔细看他,匆匆走过只觉得他满面疲倦,似乎又是几夜没睡。
她想起前两天夜里,她哭得太厉害,燕王说“罢了,你今天这样,是做不了正事了。”
她希望燕王把这个“正事”给忘掉,因为不论是什么事,都不会是好事。
命妇哭奠三天,结束之后,清沅身体微恙。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她本就容易手脚冰凉,受了凉气之后就有些不适,只能在家休息几日。
她既病了,舅母给她送了些补品来,又送了一盒子清沅上次说的,要各式散剂都要一份。上次白氏送来的散剂大约有二三十种,清沅看了闻了,挑了几种有些像的,但她还是拿不准。
宫中还在服丧,皇帝还没有那么快开始恢复上课。清沅正好用这段休养时间仔细准备为皇帝上课的内容。
这日清沅正在家中休息,就有下人送了信来,说是叶家夫人送来的。
叶家夫人,就是棠婳的母亲。棠婳已经静悄悄走了,京中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还记得叶太妃。清沅在棠婳临走时候,见了她一面,还对她说,她的哥哥和母亲就要回京了,但棠婳还是没等到亲人回京。现在想来,清沅还是心酸。
不过现在清沅冷静想想,更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原来不明白为什么顾太后突然就想到要把棠婳的哥哥调回京中,按顾太后的性子,她绝不会突然善心大发。
顾太后应当也是想做一些缓和些的手段,怀柔一些人,让“燕王之死”的影响减到最小,所以朝中才会有一些这样的安排。
叶棠婳的大哥叶行高,与燕王的关系并不坏,算是两方阵营中间的立场模糊人物。顾太后想拉拢他,不算走错,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叶老夫人给清沅写信,说她与长子叶行高已经到京,想要来诚国公府拜访。清沅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