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疯马在死后被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们放在眼中搁在心头,开膛破肚死无全尸,终于得出这个意料之内的结论。
抽丝剥茧,最后浮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那个给安王洗马的小厮,说起来也是个上头有人的——他的表哥在二皇子府里算得上半个小管事。
情况突然就变得心照不宣起来。
二皇子刘瑜却当机立断押着那小厮进大牢,自己去跪见景熙帝。天家的父子俩在养心殿呆了一宿,没人知道具体交了什么心,只知道第二日二皇子顶着熹微晨光而出时眼眶微红。
太子刘琮天不亮就候在养心殿前,终于等到破晓,明明凉意渗人,他脑门却憋出一层热腾腾的汗。
“老二,你真是用心良苦。”
擦肩而过时,太子语意森森。
“不及皇兄。”
二皇子谦逊道。
他刘瑜没事了,那小厮却逃不掉。一天还没过去,大牢里头就传出小厮畏罪自裁的消息。
……
“这就没事了?”
传到长公主府时,萧家四口人正围着桌子用晚膳。
萧家自家人在一起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萧棠直接问。她作为半个当事人,很清楚当时霸王龙与笑面虎打机锋的情况,居然就如此轻轻放下了?
可怜的瘸腿安王爷,平白无故死了坐骑吓了场惊,一个个还不带他玩。
“不牵扯旁人已经是最好的了,还要什么车轮子。”萧云亭自在地往自己的白瓷小碗舀八宝鸭汤,听语气还蛮骄傲,“有脑子的人喜欢玩弄人心,搞一些弯弯绕绕的,好容易把自己绕进去。咱家的人就不一样,不跟他们玩,看到他们就烦。来来来,乖女喝汤。”
“我不要。”明玉郡主矫情又挑食,手上动作快得很,托着碗一下避开他老父亲盛满鸭汤的勺,“好腻的。”
“哪里腻,骨龄正好的老鸭,就你嘴娇。”安乐长公主对闺女虎视眈眈,“这不吃那不吃,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安乐长公主长相是十成十的小白花,没有一点攻击性,眼泪还说来就来。从前在宫中当公主时,最是惹人怜爱。无论是犯了什么事情,旁人第一眼看到,总下意识觉得是安乐长公主受了委屈。
但是要说有谁能拘住无法无天的明玉郡主,偏偏只有安乐长公主。
“哥……”
萧棠可怜巴巴地唤一声,身体往萧湛那边靠。
是的,虽然这位兄长平日里看着很正经,挺能拿捏住他家小姑娘。但其实明玉郡主心底透亮,兄长大人从来口嫌体正直,从小如此,一边教育她这不可那不可,一边与她狼狈为奸做了多少荒唐事。
她一软求,原本面色八风不动的兄长大人顿时搁下银箸,浅声道:“母亲,这些小事就随明玉吧,她不喜欢鸭汤又不是一天两天,何必在意一时。”
“你就随着她。”安乐长公主轻轻叹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身上还藏着这么些事情。由着她随心所欲,待到嫁入夫家,能有什么好处。”
“母亲也说了,明玉不再是小孩子。”萧湛眸光短暂地在萧棠脸上停留,还没等她回过味来就偏走,“她再娇,还能娇几时?”
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还没嫁人呢,议亲议着议着就出了一筐又一筐的破事。明玉这种性格,吃不得一点苦遭不得一点罪,有仇了还喜欢当场就报,娘家再厉害也不能帮她事事周全。
明玉看到的那些画面又跟诅咒一样缠绕在萧家人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