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抬起眼皮,瞧见那双星辰似的眸子,几缕漆黑的发丝垂到水里,似渔人放下的饵,有种致命的惑力。他自以为是他缠上了他,能让他为自己所惑,其实一开始就成了咬饵的鱼。
他不是把他猎物的。
他一点不想吃他,只想抱着他,舔他,和他亲近。
鲛人可以相信人族么?
这是那夜他救出奄奄一息的姐姐时,问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可姐姐只是用仅存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手,告诉他,别相信人。
人族总说鲛族是嗜血狡诈的生灵,但其实远远不及人的恶。
人是最会骗人,最残忍的。
他们说爱你时,会甜言蜜语,要你命时,便是千刀万剐。
可他还是回了头,义无反顾的去救了楚曦。
他明明想缠着他,黏着他,却不知为何有点畏首畏尾了起来,像幼时第一次看见鱼饵的时候,想咬,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他一辈子也不会懂你,不会爱你……】
【他会弃你如敝履,视你为虎狼,除之而后快!】
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心这么痛?
【我的重渊大人……您若想要留住您师父,唯有再次入魔,唯有变强,成为这三界至高无上之主,方能困得住他……】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沧渊脑中一片混乱,鱼尾末端隐约泛起一丝热意。
楚曦自然看不透他胡思乱想些什么,只见他缩在水里不动,便有点担心了,索性伸手抓住沧源的胳膊,想把他捞出来。
沧渊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往下缩,他皮肤滑溜溜的,楚曦一下没抓住,给他又缩了回去,水花溅了个满头满脸。
他扶了扶额,怎么了这是,都不黏他了,真是有点不习惯。
这可怎么刺符呢?
他张开双臂,试探道:“来,师父让你搂搂抱抱。”
还没眨眼,水里哗啦一声,一双湿漉漉的手臂搂住了腰。
……看来是他想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师父,心跳得很快,为什么嗷?”
听沧渊在耳畔小声的问,楚曦不禁一愣:“啊?”
这小家伙说什么?心跳得很快?
一探沧渊胸口,果然觉得里头那活物像只困兽上下扑腾,冷不丁脑子里冒出了“心如鹿撞”这个字眼,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可不是说小姑娘怦然心动的嘛?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揉了揉沧渊的蹼爪,毫不犹豫地把“心如鹿撞”这四个字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刚才师父把你抓疼了,嗯?”
沧渊的爪子在他手心一抖,蜷缩起来,像朵惹人怜爱的小花。
楚曦叹了口气,这小可怜,怎么这么惹人疼呢?
这让他怎么疼他才是啊?
这念头刚起,鱼尾就得寸进尺的缠上来了,倒是不如往日那样紧,磨磨蹭蹭的,像是有点娇羞,楚曦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东倒西歪地抱着沧渊走到了榻边。刚把他放到榻上,腰间便是一紧,缠得他猝不及防地趴在沧渊身上,耳根子一凉,像是又被舔了一口。
“嘶”,他痒得一个激灵,撑起身,便见下方一双琉璃美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瞳色似比平日幽暗几分,眼神也不太对头。
而且他注意到,沧渊……盯得是他的嘴。
糟了,该不会真被汐吹附身了罢?
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