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蔚最终去了那个让他饰演片子的剧组,导演看着他说,“岑蔚,没事儿,不用紧张,本色演出就行。”
剧组的演员都在偷乐,岑蔚只能当做没看见,没办法,谁让他需要钱呢。电视剧总共25集,骗子的戏份并不多,但是很分散。于是岑蔚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片场等候,他经常看着男一号和女一号在镜头前爱得死去活来,拍了十几集了,演技一丁点长进都没有。可导演仍旧捧得他们要上天了,岑蔚想起上学的时候,有的家长会给老师送礼,于是老师就对那几个孩子特别好。一样上课小声说话,送过礼的孩子,老师只会轻描淡写的说两句。而没送过礼的孩子,就要去教室后面罚站。
原来都是一样的,原来小时候和长大以后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小孩子不懂这些,察觉不到而已。岑蔚叹了口气,盘算着自己拍完这部戏能赚多少钱,要还多少钱高利贷,越算越觉得绝望。他想如果自己以前认真磨练演技,是不是就能早日脱离公司,不用像只提线木偶一样,只能说些违心的话。
岑蔚等了一下午,终于在天黑之前轮到他上场了。他原想着一条就过便可以收工回去休息,然而他可以一条就过,跟他搭戏的女演员不可以。他们拍了整整二十条,放以前,岑蔚可能会自己找个地方待着,等女演员准备好了再拍。可现在不行,导演没说让他走,他只能一遍一遍地配合,直到第二十条。原本六点就能收工的剧组,被硬生生拖到了十点。
岑蔚疲倦地躺在床上,他想起小时候父母总是争吵,刚开始他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争吵。大一些他开始明白,原来争吵的原因归根基地都是钱。在那段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的时光里,任何一点不用于吃穿的开销都被看做是浪费。岑蔚不止一次地想,也许只有等有钱了,才能想些与钱无关的事情。可原来一时有钱和一辈子有钱是两回事,他的钱可以来的很快,但也可以没得更快。岑蔚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梦里他又看见父母在争吵,永无止境地争吵,就这样吵了一宿。
再睁开眼时,岑蔚依旧不知身在何处。灰蓝色的窗帘,明媚的阳光,舒服的沙发椅。他猛然想起他不是在2018年睡着的,也不是在记者招待会结束后睡着的,更不是在杀青的那天凌晨睡着的。他摸了摸身下的沙发椅,忍不住地笑了,是了,今天他和经纪人一起来这家事务所接受梦境治疗,他是在这张舒服得不得了的沙发椅上睡着的。
片刻地迷茫之后,岑蔚立刻冷静了下来。他静静地注视着任清远,他明白这个梦境的用意,但是……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的经纪人在楼下喝茶,有什么你可以直说”,任清远说道。
“我明白你和我经纪人意图,但是我现在的状况,你让我磨练演技?”岑蔚不屑地笑笑,“我跟着哪个慢工出细活儿的导演,跑深山老林里待上一年半载的。回来演技倒是提升了,谁还记得我呢?电影得奖当然最好,但奖哪有那么好得啊?那么多不好的可能性,你们却让我只相信那个好的。我没有背景,不会有好的资源来找我,我的脸也年轻不了多久,这些我都懂。可如果我不趁着现在努力赚钱,以后再想赚就没得赚了。”
“但你至少能保住饭碗”,任清远说,“也许找你的不总是男一男二,但如果你演技很好,至少一直会有导演找你拍戏。也许你不会暴富,但你至少会一直有一份收入还不错的工作。”
“那又怎么样?”岑蔚质问道,“也许演个十几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都没人记得我叫什么名字。我依然生活拮据,依然捉襟见肘,我的一辈子都要为钱发愁,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
“那依你呢?”任清远问道,“按你的打算,现在疯狂消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