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宫哥!”他最铁的兄弟文峥跑来,捡起被他扔出来的书,毕恭毕敬地放回桌上,“不好意思,外面太吵了,我让兄弟们把门关上。诶还不快点关门,手脚麻利点。”
门还没关,惨烈的喊声顿时像尖锐的鸣笛,刺透耳膜,宫绛腾地坐起来,拉开窗帘,文峥挡都挡不及:“宫哥!”
扎眼的银光刹那刺入眼球,不是阳光,是刀光!
锋利的刀刃被阳光反射出渗人寒光,鲜血顺着刀背流下,溅落灰色的水泥地,匀开惨烈的红。
一位男人发了疯地举着一把刀乱挥,大声嘶吼,见什么就砍什么,在他紧箍的臂弯里,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嘶心裂肺地大哭,他的手臂被划破了一道猩红的血口。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原本嘈杂的小巷寂静无声,家家户户门扉紧闭,卖五金器具的店门关不上,店员悄悄地躲在货柜后,胆战心惊地冒出半个头,惶恐地盯着男人。卖铁锅的老板长得虎背熊腰,常常大拍胸脯,自豪地说自己爷爷是武术行家,自己得他亲传,一手铁砂掌如何了得,此刻却跟老鼠一样,唯唯诺诺地瑟缩在铁器堆里,把他肥得流油的大肚子往铁器堆里压,生怕露出一截五花肉被男人剁了。
巷里没有一个活人,能吭气的人都藏了起来,连流浪的野猫都受惊地叫了一声,迅速蹿上墙头。
没有人施救,没有人见义勇为,有能力救人的人、平时神气的人都成了缩头乌龟,男孩凄厉的哭喊声悲痛地经过每一个巷口,却没唤起人们的一点良知。
“宫哥,这事你别掺和!”文峥紧张地拉上窗帘,“这男人是瘾君子,脑袋不清醒,随时会发狂地砍人,条子来了几次,都让他给跑了。上一次这条疯狗当街砍死一条流浪狗,有兄弟看不过眼去阻止,结果被他砍了一刀,现还在医院躺着。宫哥,打架最怕不要命的瘾君子,你可别为了这事把自己搭进去。我们报警了,等条子来,这娃肯定得救。”
宫绛掏出一根烟,文峥帮他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男孩的哭声弱了,他似乎绝望了,也似乎气竭了,只剩下悲哀的抽噎声,无助,可悲。
宫绛想起了自己被继父毒打的时候,他只是没来得及在下雨前收割完稻子,就被吊起来,往死里抽,每一下都跟抽在他骨头上,刺骨地疼。他哭得嘶声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可是那些冷漠的亲人,却站在三步之外,以一种“这是你活该”“我们管不着”的姿态笑他。
绝望与悲痛,这种痛他真他妈受够了!
他将未吸完的烟狠狠掷到地上,一脚踩灭:“你刚才说他随时会砍人。”
“是……是。”文峥打了个哆嗦。
“那就是说,”宫绛抄起一把板凳,打开窗猛地向男人举起的刀砸去,“他很有可能在条子来前,就砍了那个男孩!”然后不顾兄弟劝阻,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惊险就在这短短几十秒,在他砸出板凳的前一秒,男人举刀砍向小男孩,在他从男人怀里抢过小男孩的一刻,男人向他举起了刀!
宫绛从噩梦中惊醒。暖气不知何时关了,房间被凛冽的寒风贯穿,冷得像个冰窟,他却满头是汗,汗珠还未流下就被冻成冰渣。
他竟然梦到了那个可怕的过去。脸上的刀疤仿佛回应主人的梦境,隐隐作疼,他颤抖地抚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将脸埋入掌心。
窗外不知是哪个疯子醉酒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