俸迎没有回来,他没带钥匙,没穿外套,也没有手机。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午夜2点,这个时间还没回家,是很危险的预兆。
脑袋像被沸水炸裂的器皿,碎了一地的担忧。宫绛迅速冲回房间拿钱包,却在灯光的照耀下,看到了贴在卧室门上的便签纸。
一张又一张,五颜六色,像七彩的墙壁,为沉重冷郁的环境填上色彩。
“小绛是最棒的。”
“祝小绛早日走出来。”
“小绛要坚强啊。”
……
“我想再看到小绛的笑脸。”
“我想做小绛的家人,陪着他,可是他总是拒绝我。”
每一张便签纸都写了日期,字字句句,由一开始的积极逐渐走向了负面,清晰记录了俸迎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
宫绛的指尖在每一张秀致的字迹上划过,最后停驻在昨天那张上。
“我好想做个大英雄啊,保护小绛,不让小绛受伤。”
——“大哥哥,那、那我长大了,也要做个大英雄,用拳头帮你赶跑坏人,保护你。”
记忆里的声音跃然心间,与现实的话语交叠了。当年获救的小男孩,软软糯糯地用小短手抚摸着他受伤的脸,信誓旦旦地说,今天那一直为他着想的大男孩也用类似的话音,告诉他自己的决心。
宫绛苦涩地一笑,便签纸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凝聚着俸迎的良苦用心,俸迎一直在用无声的方式鼓舞他,支持他。只是他沉浸在自己构筑的围城里,拒绝接受外围的温暖。
他真的如俸迎所说,是个大混蛋。
他抄起钥匙往外跑,刚跨出门,才意识到外面北风呼啸,又回头,随手抓起躺在沙发上的大衣,关上门跑到了楼梯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家拿了钱包,一路冲下楼,跳上路过的出租车。
“哎呀小伙子,这么晚了,穿着睡衣和拖鞋是要去哪啊!”
宫绛低头一看,他什么重要的东西都带了,却偏偏没带上他的体面——一套整洁干净的西装和擦得油亮的皮鞋。
他甚至很邋遢,乱得起毛的头发,多日未清理的胡渣,不知多久没换的睡衣,还有浓郁的烟酒臭……
他笑了,原来体面并不是他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就算穿着不体面,他一样可以出门,一样可以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司机是位五十来岁的老师傅,他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嘲讽宫绛,反而字字句句溢满关心:“小伙子,天那么冷,就别出门了,赶紧回家去吧。”
“谢谢。”宫绛报了俸迎打工的奶茶店地址,“我得先把一个人带回家。”
老师傅一点就通,立马一脚油门踩到了奶茶店,宫绛在周围找了三个来回,没见着俸迎,急得如沸水里的虾,面红耳赤又跳脚。
老师傅还没走,见宫绛兜了几个来回,按喇叭提醒他,他好像一点也没听到,依然像个闷头苍蝇一样乱转。老师傅不得不降下车窗,边招手边大声朝宫绛喊:“小伙子,上车来,别找了,我们到另个地方找去!”
宫绛回头看到老师傅招手,才后知后觉地跑过去:“老师傅,您怎么还没走?”
“嗨,你这样子我哪里放得下心,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这么找也不是,想想你要找的人平时都会去什么地方,经常去哪里。”
经常去哪里?灵光瞬间逝过,宫绛跳上车,报了一个地址。
他的公司。
凛冽寒风割碎漫天星光,宫绛一直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