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的住处很好寻,在整个炮灰营地里唯一的一棵枯树下,那是棵胡杨树,据说还是当地土著口中的神树,别看它枯萎得这么厉害,某些年份还是会发芽长叶的。
当然炮灰们从来没见过它发芽,这地方极其缺少蔬菜,如果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芽,绝逃不过炮灰们的眼。
这棵胡杨树的躯干很大,便是枯萎了,地下的树干依旧形成了一个很不错的可供歇息的场所。
这边风沙大,有棵树挡着和没棵树挡着的区别很大,像梅悼他们几个,勉强寻了块稍微凸起的石头挡着,一晚上睡下来,头发里都能抖出沙子。
胡杨树下沙子就会少很多,不仅是沙子,还有地面的平整度。
风沙大,小沙子都被吹走了,就剩下些大块的,睡在上头磕得慌。胡杨树下不同,那边天然堆积软沙子,躺上去舒服多了。
因而胡杨树下那块地方历来就是炮灰们争夺次数最多的地盘。
但自从屠夫来了之后,那块地盘再也没人争得过了。
屠夫并不是一早就在炮灰队里的,他甚至来得比汪湖都要迟,汪湖是一年前来的,屠夫大半年前来的。
当时来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不少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黑衣服和黑色的盔甲,刀柄和手里握着的链子也都是黑的。
炮灰里有那么一两个识货的看出了个大概,说了句:这家伙犯的事肯定很大。
照说犯大事的家伙不会被流放到这边来,这边生存环境恶劣,管束却不严,对一些穷凶恶极的家伙来说反倒是如鱼得水的。
炮灰们想不明白,也没来得及想明白,蛮子很快就来了,知道这件事的炮灰也一窝窝的死了,只剩下梅悼那队里那几个老油条还依稀记得点。
但记得归记得,在这里谁没点陈年旧事的,如果不是梅悼要去屠夫那边搞点盐,他们都没兴趣提起。
梅悼揣着这些压根就没什么用的信息,小心摸进了枯树旁。
他对屠夫的能力有深刻的认识,炮灰们说说搞盐,肯定不是搞那么简单,估计得抢,得偷。所以他要格外的小心。
然而才靠近没几步,他就被一阵香味给吸引了。他悄悄拨开枯草,只见屠夫跪坐着,腰背挺得笔直,长、枪、插在身侧,面前放着一盘酱牛肉和一壶酒。
梅悼其实离屠夫尚有一定距离,之所以一下子就断定那是酱牛肉,靠得是闻,各种已经渗入牛肉的香料正清淡的飘来,其间还夹杂着牛肉本身的香味。这才是酱牛肉的最高境界,不是用浓郁的香料烹煮,而是用恰到好处的香料和火候烹煮。
梅悼曾在西北待过多年,吃过最正宗的酱牛肉。
这会一闻到气味,他就断定这份酱牛肉做得非常地道,他的脑中甚至已经浮现了牛腱子上的筋因为烹煮到位,晶莹剔透,软硬适中的样子。
他不禁咽了下口水,无比嫉妒屠夫。
这是里头的守军专门赐给屠夫的奖励,因为昨天的战役中,屠夫将蛮子里一个身份高贵的副将斩于马下。
那个副将也是倒霉,以为炮灰好欺负,哇啦哇啦啦挥着刀就过来了,结果没杀几个就遇上了屠夫。
梅悼当时离他也挺近的,但看到屠夫来了,被队友死活拽离了那块区域。
于是就这么跟一盘美味酱牛肉失之交臂了。
更让梅悼嫉妒,确切的说是愤怒的是:屠夫居然不吃不喝,拿起酒壶浇灌在地上,以祭英灵!
我去!梅悼忍不住在心底骂粗,大哥,管那些死人做什么?肚子重要好不好?没吃饱的话说不定改天你就跟他们凑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