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一看。”曲驰立身站起,一甩右袖,负起单手向外走去。
走下阶台,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前来通报的闵永:“你说他问起过我?”
闵永答:“他说以前曾与师兄有过一面之缘,甚是担心您的景况。”
“他叫什么名字?”
闵永想了想,面露难色:“……回师兄,这几日诸事繁杂,我实在不记得了。但那人看上去脂粉气很重,女里女气的,说话还有点打结。不知您是否见过这样的人?”
曲驰想了想,道:“带我去看看吧。”
丹阳峰已无往日胜景,萧然如许。曲驰信步来到弟子殿侧殿门口,推门而入。
春日阳光播入,虚室生白,躺在床上的人眼睛一眯,挣扎着爬起身来。
与那张渐渐激动起来的脸对视片刻,曲驰眉心轻皱,少顷,温润如玉的面庞便舒展得宛如春风拂过。
他准确地唤出了眼前人的名字:“你是大悟山的陶闲?”
那少年登时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曲,曲师兄,你还……还记得我吗?”
在他眼中,那光风霁月的青年手持拂尘,缓缓行至他床边坐下,温声道:“我记性还算好的。你这几年也没有变化太多。”
陶闲本就不太会说话,此时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我来,来,丹阳……丹阳……”
曲驰低眉浅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顶。
透过陶闲的脸,曲驰仿佛又看到了那间雨中的茶舍,以及茶舍中那些或坐或站的重重身影。
他恍惚片刻,才道:“别急。慢慢说。”
有了曲驰安抚,陶闲总算囫囵交代清楚了自己的情况。
曲驰带回其兄尸骨,帮他妥善安葬后,曲驰便留在了大悟镇的茶舍里做工,但他时时刻刻心念着那个手持玉拂尘、朱衣素带的青年,仰慕不已。
这些年来四下打听,他总算弄清楚了朱衣乃是正道四门之一丹阳峰弟子的服制。
为报老板收养之恩,他在茶舍中一直做到成年,才向老板辞行。老板良善,知晓他是想去报恩,便多送了他好些银两,穷家富路,好让他这一路上不那么艰难。
他买不起马匹骡驴,也不会骑,索性晓行夜宿,徒步走了整整半年,才来到丹阳峰山脚下。
谁想一来他便被当做魔道细作给捉了起来。
但看到了曲驰,他心中便半点郁气都没了,只紧张地揪着被子,双眼清亮地凝望着他。
曲驰轻叹一声。
……他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丹阳峰已是自身难保,怎能做他安身立命的家?
他问道:“你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陶闲摇摇头,犹疑半晌,又微微点了头:“弟子们,讳莫如深,未曾告知。可我,隐约能猜到一些。所以,我想……”他殷切地望着曲驰,“曲师兄,我,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曲驰说:“丹阳峰已如风中残烛,已准备降于魔道。投降之后,是杀是囚尚未可知,实在凶险。你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陶闲并不动摇。
曲驰失笑。
这孩子怕是还不懂魔道来袭意味着什么吧。
他动作很柔地执住他的手,推了一推:“下山去。听话。”
陶闲低头看向他肌骨莹润的右手,那掌心里头的薄茧蹭得他面颊发烧。
陶闲闷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丹阳峰,是我一直以来,都想来的地方。我想见到曲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