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风温正好,星光正好,四人或坐或躺在屋顶之上,难得地静下了少年的躁动心性,欣赏着星辰,偶尔说上一两句闲话,颇为融洽。
而四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岳无尘正静静立在殿外,望向屋顶上的四人。
因为酒力上涌,岳无尘玉面上隐隐透出薄红,一张唇张了又张,似是想唤“行之”,但又咽了下去,只含笑看着屋顶上的几人。
……这样就很好了。
岳无尘不打算参与更多的事情。
他担心,如果自己干涉过多会适得其反,将本来正常的世界引向乱局,因此,他安心守在风陵山中,与徐行之饮酒,练剑、闭关,除了需要腾出些心思专心教养卅罗外,一切均与上一世差别不大。
在卅罗将书架上的书抄过一半时,五年一度的天榜之比到来了。
如上一世一样,徐行之以几招之差输给了曲驰。然而由他亲手制作的仙兵“闲笔”,千机万变,鬼神莫测,成功惊艳了四座,引得众位君长纷纷议论起来。
扶摇君凑到岳无尘身侧:“这仙器可是由你指导做下的?”
岳无尘摩挲着玉酒壶,骄傲道:“不,是我徒弟自己做的。”
一旁侍立的卅罗闻言暗暗冷笑,不屑地看向台下摇扇笑语的徐行之。
风陵山水向来养人,哪怕是外门负责洒扫的弟子,也在这方水土里被养得肤色润白。但卅罗皮肤天生偏黑,无法转圜,再着一袭白衣,活似绵羊圈里混了头小黑羊,为此,他没少被弟子们私下里取笑。
岳无尘为免麻烦,索性吩咐制衣坊将卅罗的衣裳染黑,这样他能自在些,也能免去弟子们与卅罗的无谓争端。
众弟子当然不晓得岳无尘的心思,因此议论纷纷,说师父果然是偏宠这位来路不明的二师兄,连风陵传承至今的服制都能为他轻易更改。
卅罗将闲话听在耳里,亦不去反驳,只在心里冷笑。
……岳无尘分明最偏宠的是那姓徐的,哪里把自己真正放进眼里过?
一想到此事,卅罗就觉得心中躁郁。
——明明自己将岳无尘视作一等一的仇敌,可岳无尘的眼里心里,视作第一及唯一的,却只有徐行之一人。
卅罗不允许。
他既将岳无尘看得如此重要,那么,岳无尘眼中也只能有自己!
他在袖中攥紧双手,想,待自己能握剑,修习了那风陵剑法,他就要让岳无尘瞧一瞧,被他视若珍宝的徐行之,在自己剑下什么都不算!
岳无尘似是不知他的心思,又似是根本不关心他存有什么心思,只一味对着座下的徐行之浅笑。
次年,两年一度的东皇祭礼召开。
岳无尘心中早有准备。因此,当徐行之将一个好奇地左顾右盼的漂亮孩子带到他面前时,他半分惊讶都无,只温和询问道:“这孩子是谁?”
徐行之对答如流:“回师父,这是我从山里捡来的小孩儿,名唤重光。我看他无父无母,着实可怜,又怀有灵根,是个可塑之才,便将他带了回来,想问问师父,能否将重光收入山中,给他一个落脚之处?”
重光从不惧人,大胆地上下打量岳无尘一番,便转头问徐行之道:“徐师兄,是不是拜入这位仙人门下,我便能做你的师弟了?”
徐行之失笑,并不允诺,而是将目光转向岳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