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客的风疹,在谭雁晓日日坚持给他抹两遍药的状况下,渐渐好转,最后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红痕,应是不耽搁过年走亲访友。
秦客换上才做好的豆绿对襟短袄和翠色长褶裙,短袄的衣领和袖头用翠绿色布条细细掐了边。站在炕边给江楚客看,江楚客微微眯着眼,认真审视一番,点点她的肩头:“这里再绣几朵龙爪菊,要白蕊墨绿色花瓣。”
谭雁晓本坐在炕沿边等吃饭,见状忙插话:“我也要。”
秦客奇道:“你想要什么?”
谭雁晓比划着衣襟下端给她看:“我的新棉袍,这里想要一丛竹子,最好再来一块石头。”
秦客道:“什么意思?”
谭雁晓悄悄看看江楚客一眼,道:“寓意着心若磐石、节如劲竹。”
秦客听不懂,一甩衣袖:“那你自己绣去。我又不会绣花,只能接着去找花家姐姐帮忙。”
江半里跟着起哄:“阿姐,我也要我也要,我想要两只鹅和一丛红蓼草。就是诗中写的那样,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秦客又气又笑:“胡闹,你见过哪家的小郎君袍子上绣两只鹅?”
江楚客一锤定音:“多给人家两串钱,都要。”
秦客只好应下。家中这次也做了新被褥,那些替换下来的,按江楚客的意思,洗干净了放路边,自然会有人捡走。但秦客不舍得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放在了西厢杂物间中。
除夕日,秦客在灶上准备年夜饭,谭雁晓和江半里跟过来帮忙,江半里负责烧火,谭雁晓在秦客的指导下包饺子。
秦客调了两种饺子馅儿,一种是羊肉的,自己三个人吃,另一种是鸡蛋荠菜豆干馅儿。荠菜是暖房中暖床上自行长出来的,竟然有一大片,秦客看护得很好,天天亲自去喷水,终于长得肥嫩鲜绿,拿来包饺子给楚哥吃再好不过。她一边包一边叹气,觉得楚哥太可怜,连最好吃的羊肉都不能吃。
秦客只肯让谭雁晓包羊肉馅儿的饺子,见他捏一个不像样,再捏一个还是不像样,只得轰他去一边做别的,自行将饺子包好,又叹道:“ 你除了会打架,究竟还会做什么?”
谭雁晓不服气,剥着青蒜反驳道:“我这不是还会剥葱?”
秦客斜了他一眼,笑道:“雁哥儿,那是蒜苗好不好?你连葱蒜都分不清么?”
谭雁晓耳尖微微发红,他的确分不清葱蒜,没敢还嘴。江秦客抡着勺子开始下饺子,得意洋洋道:“我可不是吹嘘我自己。我跟着楚哥快两年,这做饭也学会了,算账写字也学会了,种花也将将就就懂一点门道,楚哥还说明年要教我插花。你知道什么是插花吧,那些文人雅客都喜欢这个,跟茶艺有得一比。京师每年的花朝节都有插花比赛,我若是学得好了,我就去参加那个比赛试试,说不定还能拿个彩头回来。对了,楚哥的窗台上有个酒瓶子,里面插了一枝梅花,你可看到没有?那就叫插花。”
谭雁晓之前并未在意什么花花草草的,是晚吃年夜饭的时候,恰好因为堂屋有些冷,索性众人便挪到了东上房来吃。他忽然想起插花的事儿,忙去看窗台,果然看到那里放着一瓶梅花。
后院中的一棵白梅初开,江楚客循香而去,选了一枝剪下来。讲究的大户人家插瓶梅都用上好瓷器,江家没有,他就随手拿个黑色的粗陶酒瓶用,摆在南窗的窗台上,疏影横斜趁着素色窗纸,竟也清雅秀逸不染红尘。
谭雁晓目不转瞬盯着梅花看,末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