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年药王孙思邈云游至四川青城山,于松树下歇脚,见一雌鹤颤抖哀鸣,抬头见天空,几只白鹤盘旋,嘴中吐下几片花叶,药王命徒弟捡好。过几日再来看,雌鹤康复如常,鹤唳清鸣。
药王忻悦,验明药性,取名川芎。
白荼道:“就是这味药?”
蓟云桥沉思了下,不敢随便夸下海口,便提议道:“我们找个病重之人试试,死马当活马医。若是有效,再上奏陛下推广。”她有直觉,这药一定行。
两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稍一合计,说干就干。白荼回太医院配了三副药,煎好之后,他和蓟云桥一人喝了一副。
白荼再给蓟云桥一只药囊,里面搁着市面上难寻的名贵药材,带在身上多多少少有一层防护。
然后端着剩下一蛊,去寻找勇气可嘉的试药人。
西苑。
不断地有染病的人送进隔离,不治身亡的人蒙一块白布运出火化。窄窄一道门,这两天却是多少人走不出的生死关。
门外,蓟云桥退开两步,看着全身紧密防护的宫人又担出一具尸体,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发烫的药蛊。
一定行的。
进去前两人遵照嘱咐穿上特定的衣服,全身包得只剩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听见背后有人议论“最南边那间屋子真是邪了门了,这两天死得就剩一个人,我看他也熬不过这两天了……”
蓟云桥和白荼对视一眼,就是他了。
房间里充满了药味和病气,阳光仿佛照不进来似的阴冷。房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登记着里头住的人,死去一个就划掉一个。如今上面只剩一个人,王福。
蓟云桥盯着看了三秒,推开门。
躺在床上的太监看起来十五六岁,已经被疫病折磨地不成人样。也许是同伴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让他也感受到了黑无常的召临,有人进来,他微微张开眼,瞳仁暗淡无光,没有一丝生气。
蓟云桥坐在床边,直视他的双眼,和他商量:“你叫王福是吧,我现在手里有一副药,最新的药方,不一定能治好疫病,但是可以试一试。如果你相信我……”
蓟云桥顿住,说出来才发现,原来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底。
“如果最后还是不行,我们会给你在世的亲人一大笔银子,让他们安度余生。你同意的话,就眨三下眼睛。请务必仔细考虑,虽然药方是原先改良而来,但谁也不能保证后果。不愿意的话不必勉强。”
王福吃力地对上蓟云桥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看将死之人的冷漠,或单纯找人试药的功利,他看到了担忧悲怀,宽广博大。
他想起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去寺庙,他使劲仰起头,看见菩萨低眉,慈悲六道。母亲为他求一支上上签,说他是有福之人。他从来不信。
他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可孝顺,不需银钱。
但他缓缓眨了三下眼睛。
白荼扶起他,喂下仍然温热的药汤。他心灵受到了震撼,他原先觉得,行医救人,大夫开什么药病人就按方服用。如今特殊时期,多少人一脚踏进鬼门,新药方出来,给谁试药,是他之幸,何需如此商量。
但蓟云桥用行动告诉他原来并不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权力知晓自己生命的走向,哪怕生命尽头。
蓟云桥不知道她那个世界奉行的知情权和人道主义,能在少年心中掀起那么大的波澜。
“这两天食物中若有海藻、菘菜的话要忌口。你是勇敢的人,不要丧气,相信上天和陛下会眷顾他的子民。”蓟云桥临走时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