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酒瓶子在地上滚动。
笙歌循声望去, 躺在横斜的树干上的男人正仰面自顾自的饮酒。
清明雨水之后, 二月末的朝歌城每个角落都在抽条发芽, 这幽静的庭院蓊郁葱茏得更为明显,像是人身上全部的生机都被草木汲取去了。
男人穿着随意的青衫,并未仔细打理,懒洋洋的喝着酒的姿势, 一眼望去笙歌就知道, 这个人必然就是博源公子了。
比起侧脸完美得像一寸寸雕琢过的轮廓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自成风流的慵懒不羁。不是出生宗亲贵族,没有他人不可逾越的自傲之处,就不会有那种骨子里蕴养出的浑然天成的风雅傲然。
便是这样千古绝伦的人物,那个人也不喜欢啊。
笙歌想, 那我呢?我何德何能得到这样的特别?
博源撑着身体,笑容微醺又靡丽的俯视着庭院新来的客人。
“怎么?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欢, 想来看看在下这个昔日旧爱?怎么样?满意吗?”
看清庭院内来人的相貌时, 博源手中的酒瓶滑落瞬间泼洒一地。
他脸上故作放荡的毫不在意也渐渐消失了,只剩一片沉沉的不明含义的冷淡凝视。
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怪不得。你就是那位宠冠后宫的沈笙歌了吧?”
笙歌的神情很平静:“你想告诉我什么?”
博源笑了:“难道不是你想知道些什么吗?是你自己走到我这里来的。”
笙歌目光澄澈坦然:“听了他们的话。不知不觉走过来了, 现在想想大约是因为心里嫉妒。”
博源又笑, 脸上却一片漠然,摸到一瓶新的酒却又不打开:“这紫宸宫最该习以为常就是嫉妒,稀奇的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坦然的承认。有什么想问的,知无不言。”
笙歌脸上略有迷惘:“我在这宫中走了半日,听了许多人的话,看了很多意想不到的画面, 不知怎的,反而越发眼盲心盲。大家眼里心里想的,似乎和嘴上行为里表述的,互为矛盾。我听来的,都是别人要我相信的,你要告诉我的话,你自己可相信?”
博源脸色沉下来,从树干上一举跃下,瞬间到了他面前:“那我就直接点,告诉你一点真的。那个人,你最好想都别想。你能站在这里,很有优越感的审视我,只多亏了你长着张别人的脸。”
笙歌的脸上没有任何讶异和失措,就像是早有预感的猜测被证实,除了果然如此,便只有空无一物的平静。
博源扫视着他的脸,华美到近乎馥郁的面容上一片冷意:“怎么,不信?午夜梦回的时候,听仔细了,他嘴里喊的是谁的名字。”
笙歌的眼神瞬间冷硬的射向他,没有任何被刺伤的软弱回避:“莫非是博源公子?”
“怎么,我嫉妒的不明显吗?还用你来教我认清。”博源邪异的勾起唇角,长眉斜挑,妍丽又嘲弄,“不过嫉妒一个替代品就毫无必要了。要嫉妒也是你们嫉妒我,而我去嫉恨正主。跟你们想的都不一样,是我不愿再去见他,不是他不要我——你要,看我背上的刺青吗?”
笙歌的眼睛微微睁大。
博源的笑容徐徐绽放,靡丽妖娆得让人生寒,他的眼中藏着隐秘的危险,低低的说:“跟他们都不一样,我背上啊,刺得是我和他的事。”
……
笙歌站在碧霄楼的正殿门口,隐隐的失魂落魄:“我想见王上。”
文珩眼看他的失落,口里低柔谦恭,神情却透着一种冷眼旁观的凉意:“陛下在商谈要事,无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