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不喜欢喝酒,总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啤酒里还有顶得人心慌的气泡。但是,当某些心情想要宣泄而偏偏不能时,喝酒又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这大半年在酒吧工作,她也算是“酒精考验”,现在想喝醉,一时半会儿居然还做不到。
“少喝点。”十里在旁边提醒她,伸手想将她手里的酒瓶接过去。
春风躲开她的动作,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
“过节嘛。”她说,“就是要尽兴。”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经过刚才那个话题,十里多少能够猜到一点她的想法,所以微微犹豫,没有再拦。她也就只能这样放纵一下了,喝醉了什么都不需要想,就这么睡过去,未尝不好。
其实十里也很想醉一场。但是不行,因为她是杜十里。
她靠在沙发上,开始盘算起过完年之后的安排。
年前她带着他们小组的产品出去跑过不少地方,但都吃了闭门羹。不是东西不好,而是价钱谈不拢。小公司给不起十里满意的价钱,甚至还有几家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打算反过来收她的钱。而大公司则希望直接花一笔钱买断,不愿意提供合作合同。
目前看来,他们很难独立将之运营下去,也许只能考虑卖个好价钱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坚持的,她从来都是这样现实的人,试过了,看不到结局,就干脆利落的抽身。
等十里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时,纪春风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人事不知了。她无奈的起身,将桌面收拾了一下,把人扶到沙发上躺着。纪春风睁了睁眼睛,但很快又闭上,只是抓着她的手,低声叫,“十里……”
纵使已然下定决心,此刻杜十里还是因为这一声呼唤而心跳失速。
她去洗手间用热水拧了毛巾,替春风擦拭了一下脸,脖子和手,然后把人送去了床上。幽暗的房间之中只亮着床头的小夜灯,将气氛烘托得暧昧不已。杜十里坐在床头,替春风脱去外面的衣服和鞋袜。
喝醉酒的人很沉,呼吸间又都是酒气,这场景其实也没多少旖旎,杜十里却将动作放得很慢,仔细而耐心,仿佛在进行一场郑重的仪式。
这么一耽搁,时间就有些晚了。假期的宿舍楼关门更早,这会儿回去也进不去,杜十里从柜子里找了一床被子,就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那可能是她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短暂的一夜。
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直到熹微的天光透窗而入,杜十里才惊觉自己竟一夜未眠。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头时看见镜子里神色有些萎靡的自己,观察了片刻,才用手指点着净面,仿佛旁观者一般冷静的评价:“胆小鬼。”
然后她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也跟着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十里烧了水,将房间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客厅和厨房更是重中之重。弄完这些,纪春风还没醒,她在桌上留了纸条,便穿好衣服离开了这里。
过完年,学生们陆续开始返校,杜十里的研发小组成员自然也都回来了。但他们没有再到纪春风的出租屋这边来办公,连带着杜十里都没怎么来了。
春风不知怎么,忽然生出了几分不安。
二月十四日,西方情人节。
春风抓着手机站在吧台后,隔几分钟就拿起来看一眼。雅雅将一切看在眼里,提醒道,“想约谁就直接打过去啊,慢一步说不定就被别人约走了。”
如此重复几次,春风在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给十里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