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师父矮身蹲了下去。大约半分钟后,他把手从水里拿出来,一边甩手一边说,“水温也就十七八度吧。流速大约两秒一米。林凡你算一下,一个人从上游漂下来一晚能漂多远?”
“现在差不多七点天黑,六点天亮……”尽管没弄明白师父的意图,但我还是认认真真算了起来,“一晚就按十一个小时算,十一个小时就是六百六十分钟三万九千六百秒。两秒钟一米的话,三万六千秒除以二就是一万九千八百米,一晚将近二十公里呢。”
在我和师父说话的时候,几个年轻人从远处走来,发现我和师父正望着他们,便悻悻地走开了。
“水库离这儿大约多远?”师父望着年轻人的背影突然问。
“水库?哪个水库?”师父这冷不丁的一问,让我有些发懵。
师父回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答非所问地说,“走,去上边看看。”说完,便大踏步地朝汽车走去。我这才明白,他说的原来是峡山水库。
峡山水库建于一九六零年,是b市人民上世纪战天斗地的产物。修建水库之初,社会上曾流传过许多声音,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但是,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时间证明当初这个决策是多么得英明。远的不说,单就解决了b市居民的饮水问题,它就足以称得上功盖千秋了。
汽车在公路上疾驰,沿路丛生的荆棘如同一条天然屏障,把公路与河岸隔开,让那些试图接近岸堤的人望而生畏。尽管已是深秋,但中午的温度依然还点儿高。风从窗户吹进车里,凉爽中夹杂着一丝温热,很是惬意。
师父一边望着远处的河岸,一边问,“林凡,如果是你,你会从这边上去吗?”
“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河边呗。”
“我不会。”我瞟了一眼荆棘丛生的河岸,撇了撇嘴说。
“为什么?”
“你瞧瞧那些荆棘,谁上得去?”
说话间,水库高大的围坝模糊地出现在远处,我正在暗自思忖,为何沿途竟没遇上一辆车时,师父再次说话了。
“如果你是凶手,你会选择在哪儿动手?”他声音冷峻地问。
“这——”我转头瞅了师父一眼,暗想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后,便支吾着说,“这我倒没想过。”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水库。”师父慢悠悠地说道,“芦苇荡虽然偏,可那儿毕竟常有人来,往上走就不一样了,越往上来的人越少。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一路上哪有几辆车?可问题是,从芦苇荡到水库,中间无论选择哪儿都不容易。暂且不说那些荆棘不好过,单从常识上就站不住脚。谁愿意放着好走不去,单走偏僻的地方?除非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