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然夹杂着鼓声忽然而起,谢渊极为艰难地抬起头来,惊措的眼神投向深远的天空——夕阳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光。
嬴沧放开谢渊,吝啬得连一个胜利的眼神都没有投给秦九。他慢慢将之前掷在地上的弯刀捡起来,他举起右手,大拇指舔过冰凉的弯刀,鲜血从划开的伤口中沁出……
嬴沧再次走近谢渊,目光灼灼下,他伸手将大拇指印在谢渊的额头,鲜血从划开的伤口边缘沁出,鲜红的血迹划过谢渊的眉心,鼻尖……嘴唇。
血染透了谢渊的脸,让他的眉眼变得有些模糊,他想伸出手抹去流入眼角的血水,但是嬴沧却制止了他的动作。
嬴沧如寒潭冰凉的眼底带上了一丝温度,他仿佛极有兴致地将大拇指点上谢渊的嘴唇。
赤血如染,红唇明眸。
嬴沧微微弯腰,将额头紧紧抵在谢渊的额上,目若星辉:“照做。”
谢渊此刻的思维紊乱不堪,几乎不记得自己当下的处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反抗,可能是因为见到这原始的肉搏,也可能是由于嬴沧无可抵挡的目光……
他沉默地将手指点在刀刃上,那刀尖动了动,一股灼烧的感觉从他的指尖传来。
谢渊的手指有些颤抖,他伸出手去,将拇指点在嬴沧的额头,缓缓的划过眉心,鼻尖,再到嘴唇……
就在这一刻,嬴沧的抿了抿嘴唇,将谢渊莹白的拇指尖含入嘴中,嘴唇包住一段指节,湿润的舌从伤口扫过,轻轻吮去指尖的血滴,引起阵阵酥麻。
谢渊瞬间面白如雪,抬头望向嬴沧,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惊恐地收回手,连连后退。
嬴沧凝视着谢渊,漆黑的双眼如湛湛寒星。
谢渊感到自己的脸颊在迅速的升温,浑身上下又充斥起那种被万蚁噬咬的痛楚。
——是跗骨。
跗骨的余韵,随着升高的体温,又蔓延了上来。
嬴沧冲着天空伸出一只手臂,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那啸声悠长古朴,似乎是秦九方才唱过的歌谣,又仿佛不是。
羽翼振翅拍打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那只凌厉的黑鹰从空中疾驰而下,倏然伸出如钩双爪,稳稳地立在嬴沧的肩头。
那黑鹰的头颅四处转了一圈,锐利的目光落在谢渊的身上,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叫声。
嬴沧摸了摸那苍鹰黑亮的羽毛,朗声高吟:
“苍鹰为证,黄土为席,吾心昭昭如明月,明月弯弯照沟渠……”
旁的人听到嬴沧的声音,振臂高呼,仰天跺脚,神态疯魔不似常人。
谢渊的耳边回荡着这歌声,不知道他们为何欢呼。
夜幕将临,在那巨大的篝火前,一场极其盛大的典礼,才刚刚开始……
嬴沧看了谢渊一眼,这一眼却让谢渊的心坠入冰窖。
他往后倒退着,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如此恐惧的时刻。
嬴沧往前走了两步,谢渊就往后挪两步。
他觉得此刻的嬴沧很危险,危险到他都忍不住想要逃离的地步。
嬴沧眯起眼睛,挺直的脊背犹如枪杆,慢慢的,以一种狩猎的姿态,一步步压迫性地靠近,直至和谢渊面对面,脸贴脸。
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哔啵声。
嬴沧低下头,头颅的影子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的面色冷硬,眼神放肆的钉在谢渊的身上,那神态就像是盯住猎物的苍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