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雯这女人的身世也挺可怜——据说她娘本是神洲南面某个小国的公主,结果国家叫旁边的大国给吞并了,残存的王室只得收拾细软远逃出海,却又叫巫山船队这伙海盗盯上。她娘被巫山船队的大船主掳回去做了小妾,生下巫雯后就一根白绫上吊死了,巫雯从小就被当佣人使唤,她那个爹压根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直到后来,她爹死了,几个叔伯争权夺利,巫雯认了如今的大船主做义父,待局面稳定,她已摇身一变成了巫山船队的实权人物之一,手腕高超,人人叹服,这人生经历相当励志。
励志个屁,鲤鱼君嗤之以鼻,同样是从一无所有爬起来的经历,他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女人背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糟心事。只有海蛟那个生下来就是大少爷的蠢货,才会傻兮兮相信这女人跟表现出的那样,纯洁美好如同圣女一般……鲤鱼君敢赌五文钱,巫雯她爹的死跟她脱不开关系。
海蛟硬顶住明珠城上下要求将这女人剁了丢出去喂鱼的意愿,安排她住进接待使者的客馆,还特意派了自己的亲卫守在馆外,名为看守,实为保护。
白天议事时几名长老围着海蛟诉说巫山船队留之无益,劝他下定决心发兵将其除掉,这几名长老虽无实权,却都是海蛟的亲戚长辈,他也不好强行驳了他们的面子,只得绞尽脑汁找理由找借口为巫山船队开脱,被搞得焦头烂额。鲤鱼君就在一边笑呵呵看戏,偶尔插一句嘴火上浇油一下,弄得海蛟频频拿恼火的小眼神瞪他。
晚上回到府邸,罗衣却已在暗处等候:“主人,王夫人答允了。”
鲤鱼君赤着脚走到浴池边,伸手解开腰带,闻言一声嗤笑。海蛟与这王夫人的联姻纯粹是当时为坐稳这个城主之位的利益选择,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基础,只不过两人既然还能孕育出下一代,就说明至少有过一段不短的蜜月期。毕竟妖怪怀胎可不像人类那么容易,海蛟在王夫人这块地上想必也是耕耘了不少时日。
只可惜爱浓爱薄转瞬间,这一对夫妻反目也没用上三百年。
他双手撑着池壁,在池旁坐下,两条腿伸进水中搁着,有些惘然地仰起头,看向头顶的拱形石梁。
人类喜欢用各种各样的诗歌歌颂爱情,对于凡人们短暂的一生而言,相知相爱,白头偕老,似乎同样也很难。
为什么呢?
鲤鱼君发了好一会呆,蓦然惊醒,他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闲得慌。
次日,鲤鱼君一大早就出了门,孤身一人跑到明珠城以南万里之外,暗搓搓地掐了个隐身决搜索记忆中应该就在这一带的那座仙舫。老实说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再走一遭,倒不是怕死,他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准确来说,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搜寻了小半日,鲤鱼君终于远远地望见了一座仙雾缭绕的舫船。那外形与记忆中对得上号,就是在这艘船上,鲤鱼君遇见了救命恩人白孤子,和他的孙女月娘。
回顾自己这一生,鲤鱼君的运气虽然跟好扯不上关系,但也绝不能算差。李出海接连经历了五庄观的百年憋屈,明珠城的功败垂成,心态已经很不对了,一味走偏便是邪,若非遇上了白孤子与月娘,恐怕他还真要沦落到邪魔那一路上去。
虽然人修喜欢将‘妖魔’念在一起,但是妖跟魔,这当真是两个概念。
妖就是妖,天生地长,自在生灵,不论那些个人修如何诋毁,也无法否认天道更宠爱妖这事实。但所谓的魔,却是指行事心智沦入魔道,为天道所不喜的异类,魔之前可能是妖,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