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洲静静地站着,宛如隐忍的树桩般巍然不动,拳打脚踢一并受下。
苏长汀现在很不冷静。陆庭洲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们之间一定有他所不了解的误会。
苏长汀起初发泄一般,到后面力道软绵绵的,不像打人,更像是给陆庭洲揉着刚才下重手的地方。
最后,他双手泄气般地垂在身侧,只头抵在陆庭洲的肩膀上,发出呜呜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嚎啕大哭。
他从来没有哭得这么惨。
在医院撞破陆庭洲的谎言,他在公寓不吃不喝等了两天,没等来陆庭洲的解释时,苏长汀没哭。
在荒凉的尼日利亚乡下,和教授的队伍走失,最后只能在草棚里凑合过一晚时,苏长汀没哭。
从某一天起,他好像就屏蔽了一根和陆庭洲有关的神经,一切和他有关的事情都愣愣地,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他投身于他其实并不那么热爱的联合国农业援助项目,因为苏爸爸和他说过,当你囿于个人的情绪里时,不如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很快你就会发现困住你的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尽管苏爸爸对小长汀说这句话时,他只是打开了新闻联播。原因他吵不过苏妈妈,为了一个花瓶的摆放位置。
苏长汀看过世界的贫穷落后与腾飞发展后,发现他爸可能是个骗子。
爱情真他妈伟大。
奔波劳苦一年半,苏长汀面黄肌瘦地回国,陆庭洲在心里的份量丁点没变。
有人探头进楼梯间,被陆庭洲锋利的眼神逼回去。他感觉到自己右肩的衬衫湿了一大片,冰凉的触感快要蔓延到心脏。
他一手覆着苏长汀的后脑勺,给他顺毛。
“长汀。”陆庭洲语速很快,仿佛说慢了就会被反驳,“你也不想分手的对吧。”
“我一直不敢问你原因,但我想我可能做错了。我们看不到来时的路,怎么能有信心走下去。”
鼻尖哭红的苏长汀抬起眼,看见陆庭洲眼里的诚恳与焦灼。
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时光仿佛漏出了一个光芒大盛的漩涡,让人一头扎进那些太阳照耀的青春。
---六年前---
九月份,大一新生开学。苏长汀花三天婉拒了苏爸苏妈要放下手头生意陪送上学的提议,自己上网订了一张单人单程的火车票。
苏爸苏妈盯着儿子坐在电脑前孤单瘦弱的身影,一时间脑补良多,一会儿是校园霸凌,一会儿是挨饿受冻。苏长汀买完票,回头就见二老眼眶红红,眼神悲悯……我只是上个大学啊你们不要给我加戏!!!
出发那天,苏长汀挪出早早收拾好的小行李箱,稍微大件的都被苏妈妈用快递先一天送去了。苏爸兴奋地一拍正在吃早餐的苏长汀的肩膀:“吃好了吗!”
苏长汀被吓得差点噎住,急忙点点头回应。心里却纳闷,前几天还愁云惨雾的,今天怎么突然就磨拳擦掌的,又要搞事?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门外停着一辆旅游大巴,上面叔叔婶婶喜气洋洋坐了一圈,苏长汀还是被他爸的创造力深深折服。
“爸,你这是……”
见苏长汀伸手去扯车前的直径半米的大红绸花,苏爸爸连忙阻止:“儿子别动!”
苏长汀实在不想这车开到车站引起吃瓜群众的围观,不知道的还以为载了一车